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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許夫人也是喜上眉梢:「說的是。小皇子呢?我們可有這福氣看一眼?」
說到這個,許瑤的喜意就更盛了:「剛吃過奶睡著了,就在偏殿,一會兒母親悄悄的去看就是,只別驚醒了他,哭起來聲音可大呢。」
許夫人便笑得合不攏嘴:「聲音大好啊,身子結實呢。」看屋裡沒外人,便壓低聲音道,「小皇子,是你養在身邊?」
許瑤便微微斂了笑意,搖搖頭:「待過了滿月,就送到交泰殿去……」說到這裡,不禁有些捨不得起來。原先是想好了給皇后養的,可等到生下來,才曉得實在捨不得。
只是,這事兒豈由得她呢?皇后許她養到滿月,已然是恩典了。許瑤便把這念頭放開,問起家裡人來:「二弟今年如何?」
許夫人嘆道:「縣考府考都過了,只是院考運氣不好,差了兩名。」許瑾今年十五了,也下場考秀才,結果止得一個童生,家裡因此連中秋也過得不大歡樂,幸好許瑤一舉得子,才把這不快衝散了。
許瑤聽了也有些失望,只得道:「二弟素來是用功的,這回只是運氣不好,下回自然就中了。」
許珠嘟噥道:「爹說二哥沒靈氣呢……」
許夫人嘆道:「也不知怎麼了,就是這一竅不大開。」許瑾性情溫和,讀書也頗是用功,卻就是少些靈機,文還罷了,那應試詩寫得就有些慘不忍睹,最後沒過院考,也就是栽在這詩上。
這靈機實在是不能強求的,愁也沒用。何況許瑤還在月子裡,許夫人自不敢讓她憂心,連忙把話題帶開了。
宮外女眷入宮也不能久留,許夫人說了幾句話,又去偏殿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小皇子,時辰便到了,只得帶了許珠告退出宮,直回到許家馬車上,才長長嘆了口氣:「你姐姐啊,好歹是要熬出個頭了……」
許珠把玩著那對琉璃簪,小聲嘀咕道:「皇子都不能自己養……」她真看不到哪裡出頭了。姐姐生了皇長子,也不過才升到婕妤,連一宮主位都還坐不到呢。
「你懂什麼。」許夫人嗔了小女兒一句,「畢竟是生了皇長子,這一輩子就有靠了。」那無兒無女的妃嬪,別看眼下位份高,將來的日子可未必好過。
許珠撇了撇嘴,剛要說話,就覺得馬車慢了下來,跟車的婆子在外頭道:「夫人,前頭的路走不得了,得繞路。」
許夫人詫異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婆子道:「說是前頭有人中了舉,在榜單底下犯了羊癲瘋,正往出抬呢。」
許夫人恍然道:「今兒竟是秋闈張榜,我倒忘記了。」其實是因家中無人下場,許夫人一心只惦記著宮裡的大女兒,自是忘了此事。
許珠聽得稀奇,也掀了窗簾往外看,笑道:「才中個舉,倒犯了羊癲瘋,這若是中了進士,還不知要如何呢……」
她剛這麼說著,一掀帘子,就見一個青衫少年立在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旁邊,正跟車裡人說話。
此刻是午後,太陽微微西斜,自樹蔭中投下一線金光,落在那青衫少年身上,恰似鑲了一層金邊。
許珠探頭去望的時候,正值這少年轉過半邊臉來,臉上猶帶笑意,當真是如同明珠美玉,耀人眼目。許珠一眼看過去,竟看得呆住了。
那少年大約也是因前頭路被堵了,便指揮著馬車掉過頭來,自己跟著轉身,恰好與許珠打了個對眼兒。
許珠原只是將窗簾掀起一角的,因貪看那少年,不知不覺竟將帘子掀起了半邊,露出了臉。兩輛馬車相距不遠,那青衫少年眼力又好,一眼便看見一個女孩兒眼珠不錯地盯著自己,便對許珠微一頷首,笑了一笑。
許夫人說了兩句話,卻見女兒再沒個回應,倒把窗簾都掀了起來,連忙伸手拉下來,嗔道:「看什麼呢?羊癲瘋且在前頭,這裡再看不著。」
許珠因這一眼,心頭如小鹿亂撞,呯呯跳個沒完,自不敢說實話,剛要含糊著說句什麼糊弄過去,就聽外頭有人高聲道:「梅解元留步!」
秋闈桂榜,第一名謂之解元,在世人眼裡心裡,與一般舉人大不相同。這人一嗓子喊出來,連許夫人都忍不住又把窗簾掀起一點往外看,道:「方才那人可是說解元?」
許珠跟著看出去,只見七八個學子大步行來,正擋在剛才那輛馬車前頭。為首的學子衝著那青衫少年一拱手:「梅解元,在下耿波,忝居秋榜第二,正欲向梅解元請教一二,還望梅解元不吝賜教。」
這番話說出來,一整條街上的人都停下腳步看熱鬧。許珠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小聲道:「這是要做什麼?」
許夫人到底比女兒經的事多,道:「怕是不服這秋榜的名次,要當街發難了。怪哉,難道取士不公?」
外頭的婆子倒是剛剛打聽了一番消息來,聞言忙道:「聽說這次的解元是個外籍的。」
考秀才與舉人,均應在原籍考試,唯有春闈之時,天下舉子才共聚京城,爭那三百進士名額。便是你離家鄉千里萬里,也是這個規矩,若想在別處考試,必得有些門道才行。
這外籍的人中了舉人也還罷了,竟奪了解元,難怪要引得本地舉子有些反應了。這耿波,想來是自負才學,一心要爭這解元的,如今竟花落他人之手,怕是這口氣咽不下去,才來當街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