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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這處跑馬場也是沈雲殊的新產業,莊子不大,好在離得近,早晨去下午即可回來,並不耽擱什麼。
莊子背後是個小山坡,因土地並不肥沃,價錢也便宜些。沈雲殊也沒指著它有什麼大出息,山腳下整出一塊地方來,若要大加馳騁自是不行,但初學之人跑跑馬卻是盡夠了。
連玉翹戰戰兢兢地坐在馬背上,整個人僵得好似木頭做的,死攥著馬韁繩不敢鬆手,直喚旁邊的沈雲婷:「婷表妹,你怕不怕?」
沈雲婷比她強些,笑道:「表姐不用這麼害怕,馬都有人牽著呢,不會亂跑的,你且放鬆些,讓它慢慢走走。」
連玉翹來了兩回才敢上馬,雖然明知道有人牽著馬,但坐在這麼高的地方,她心裡就呯呯亂跳呢,哪裡能放鬆,羨慕道:「表妹膽大。」
沈雲婷笑道:「我哪裡算膽大的,嫂子才膽大學得快呢。」
連玉翹抿嘴笑道:「嫂子有好師傅。」
沈雲婷噗一聲就笑了出來:「表姐說的是。」可不是呢,她們這裡只有小廝牽著馬,婆子們扶著,一邊嘴裡喊「姑娘踏牢了鐙」,「姑娘拉緊了韁繩」云云,到底不如大嫂那裡,有人手把手地教呢。
許碧這會兒可顧不上被人打趣,正開心呢。
袁家閉門守孝,沈雲殊就打著張羅沈雲安親事的幌子,沒再回營里。
許碧曉得他必是為了監視袁家的動靜,但就這樣,已經是難得的閒暇時光了。算起來,上一次兩人這般朝夕相處,還是去京城那會兒,可那時還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又怎能比得了如今身心交融,情意相通呢?
就比如說現在吧,許碧其實就挺想把沈雲殊踹下馬背去的:「妹妹和表妹都在,你也收斂著點兒!」就說教騎馬吧,也不用這麼著,都快粘上來了,也虧得他這匹馬實在聰明,居然能跟她的馬並肩而行,挨得緊緊的,卻又並不衝撞。
「認真著學。」沈雲殊一臉正經模樣,仿佛倒是許碧理虧似的,「似你這般不用心,幾時能學會騎馬?一心不可二用,這個道理總要懂的罷。」
許碧被他氣笑了,索性一腳鬆了鐙,就在沈雲殊小腿上踹了一下,倒把沈雲殊嚇了一跳:「腳不可離鐙!」
這下好了,他更滔滔不絕了:「你初學騎馬,怎能如此冒失?萬一這會兒馬驚了,你只一腳在鐙里,如何坐得穩?」
許碧被他念叨得舉手投降:「罷了罷了,都成了我的錯了。」
「本來就是你的錯。」沈雲殊板著臉說完,回頭瞄了一眼,忽然嘿嘿一笑,忽然伸手在許碧腰裡一圈,直接就把人提到了自己馬上。
許碧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去看,沈雲殊已經笑道:「表妹和婷兒都離得遠呢,我遮著你,她們看不見。」
「馬背上沒了人,她們怎會發現不了!」許碧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這會兒你倒不怕馬驚了?」
「我的馬好,不會驚的。」沈雲殊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拍了拍座下的黑馬,「乘雲,你說是不是?」
黑馬嘶鳴一聲,踏著步子小跑起來,一副訓練有素的模樣。
這馬實在是好,是沈雲殊從西北帶過來的,說還是小馬駒的時候養在身邊,後來沙場衝鋒陷陣,都是此馬相陪,如今十二年了,正在巔峰之時。沈雲殊養得也精心,馬身上的毛黑亮如緞,極是威風漂亮。也難怪許碧那匹母馬任由它在身邊貼來貼去,毫無意見。
許碧比沈雲婷和連玉翹膽子都大,如今身體素質也上去了,來了兩三回就敢自己策馬小跑了。只是到底還有些緊張,自然比不得坐在別人馬背上來得自在。
沈雲殊輕輕一提馬韁,乘雲便把步子又放大了些。沈雲殊嘆道:「這地方跑不開,乘雲來了也憋屈。幾時帶你去西北,那茫茫草原上,才是跑馬的好地方呢。日出日落之時,奔著太陽而去,簡直覺得能一直跑到天邊也似。」
許碧微微笑道:「你想西北了?」
「有點兒。」沈雲殊一手圈著許碧的腰,下巴在她鬢邊挨著,輕聲道,「雖說做武將的,哪裡有仗就到哪裡打,到底是在西北住了多年的。何況,我娘也葬在那裡。她還不知曉我娶了這麼個好媳婦呢,幾時能回去,也該帶你去她墓前,叫她看看你。」
許碧倚著他堅實的胸膛,柔聲道:「等這邊平定了,自然能回去的。」
沈雲殊嘆道:「且沒那麼容易呢。就算平定了,估摸著也得先回京。說不得明後年的,皇上就要召我回京城了。」
「這是為什麼?」
沈雲殊嘆道:「當初咱家在西北經營久了,才招人忌憚,如今是不能再把江浙變成西北了。到時候父親留在江浙,我去京城,他們才能放心呢。」
他壓低聲音:「再說,我去京城,也能幫幫皇上。皇上說,如今京營實在不大像個樣子,頗有些人托人走門路進去,一群公子哥兒,吃喝玩樂的行,真要叫他們騎馬開弓,個個稀鬆。再這麼著,京營上行下效,就根本不能打仗了。」
京營乃是守衛京城的禁軍所在,要說重要是頗重要的,可是要說打仗的機會卻少。這些年西北的北狄人進不了大同,京營也有七八年不曾真刀真槍打什麼仗了,平常訓練都不由得懈怠起來,倒成了一些勛貴子弟鍍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