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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陸氏連忙起身:「娘娘真是費心了……」這手藝一看就是宮裡的,可宮裡的妃嬪們都講究首飾上的寶石越大越好,像這等以新奇精巧為主的首飾,宮妃們並不怎麼戴,多半要嫌份量不夠。這首飾,只怕就是梅皇后特地叫人打出來的----梅若嫿父兄都只是舉人,太貴重的首飾戴了不免扎眼,倒是這樣的最合適。

    梅皇后笑吟吟地拿起一枝步搖,親手給梅若嫿插在髮髻上:「年輕姑娘家,就該好生打扮。」

    捧雪早拿了一面靶鏡來,梅若嫿對著鏡子照了照,臉上浮起一絲紅暈:「謝娘娘賞。」父親不喜女子艷妝冶飾,她和母親的衣飾都要講究淡雅清致,可她就覺得那樣太過寡淡沒意思。只是母親素來聽父親的,並不管她想要什麼。這下好了,皇后娘娘賞的東西,父親總沒有阻攔的理由了。

    梅若嫿目光不由得在那一副頭面上掃了一圈。梅皇后給的是全套的頭面,連耳環和鐲子都齊全,堆在盤中寶光燦燦,正是她最喜歡的。

    梅皇后看她這樣子,不由得微笑起來。其實她也喜歡這種輕巧精緻,以樣式取勝的首飾,只是身為皇后,非得戴那些沉甸甸的東西不可,倒浪費了宮裡工匠的好手藝。這套首飾的花樣還是她閒來無事自己畫的,當初做過幾對簪子和步搖,賞了梅若婉,誰知她卻不喜歡,反在梅夫人面前說這些東西輕飄飄的沒個身份,弄得梅夫人又到她面前來埋怨了一番。

    如今梅若婉進了宮,自然更不肯戴這種東西,凡有首飾都要鑲上貴重珠寶,似乎不這樣就不能彰顯她的身份似的。又或者,她之所以要戴這樣的首飾,只不過是因為皇后的首飾都是這般模樣的……

    梅皇后拋開思緒,又拿起那對鐲子套在梅若嫿腕上,既有人喜歡,這些東西當然該給喜歡的人:「可喜歡這式樣?」

    鐲子很細,做成柔軟的蓮梗模樣,交接處一小片蓮葉,底下露出半朵蓮苞,鑲了一小塊芙蓉石,粉潤潤的可愛。梅若嫿連連點頭:「喜歡!這一塊芙蓉石,真是點睛之筆。宮裡的工匠果然出眾,這蓮梗若是渾圓的就失了意趣,這般稍稍交錯才見巧思呢,極有畫意。」

    梅皇后臉上笑意就更深了:「嫿兒於書畫上造詣必然不錯,不愧是七叔的女兒。」她在設計這蓮梗鐲子時也是這般想的,若是一個兩頭對齊的圓鐲,那便是一股子匠氣了。難得梅若嫿竟能與她想得一般,顯然也是頗有幾分才華的。

    「不過是學著胡亂塗抹幾筆罷了。」陸氏對這個女兒也甚是自得,嘴上卻還要謙虛:「這丫頭頑皮得緊,叫她學針線她是不肯的,整日裡去給她哥哥們搗亂。大郎二郎隨著老爺出門遊歷之後,我也管不得她,只好叫她去與她三哥一起,倒省得在我面前擾得我煩心。」

    說到梅若嫿的孿生兄長梅若辰,梅皇后便關心問道:「若辰這會兒在前頭見皇上?我聽說,已是把秀才考出來了?」

    陸氏說起小兒子,眼裡的笑意更是掩都掩不住:「是,去年考的秀才,僥倖中了個案首,我才敢帶他來京城的。若不然,被他父親知道了,怕不要打下他半截來。」

    梅皇后笑道:「七叔總是這般,對兒子們也太嚴格了些。不過,若不是如此,也不能教出這許多人才來。這回七叔在江浙辦的事,皇上正要嘉獎呢,前幾天還問我,七叔家的幾個兄弟,明年春闈下不下場呢。」

    陸氏忙道:「竟勞皇上過問了。老爺常說,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他不懂軍事,能幫著教習斥侯們,為抗倭出一份力也是應該的。至於大郎二郎,不瞞娘娘說,大郎那個脾性實是做不得官的,還是叫他繼續讀書罷。倒是二郎,老爺原就要讓他明年下場的,帶他遊歷也是為了叫他看看百姓的疾苦,日後做官才不致做出糊塗官來。」

    梅皇后知曉這位叔父是講究「知行合一」的,點頭道:「我也是與皇上這般說的,皇上極為讚賞七叔的做法,說若是做父親的都能如七叔這般,何愁天下不太平呢。」

    陸氏連忙謙遜不敢當,梅皇后便又問道:「那若辰呢?今年秋闈可要下場?」

    陸氏略有些猶豫:「老爺倒想叫他晚幾年,只是三郎他自己倒有幾分上進之心……」其實她不很明白,丈夫為什麼要拘著幼子晚幾年應秋闈。這十五歲的舉人,跟二十歲的舉人可不同呢。當初長子次子都是十六七歲就中了舉人,為什麼到了幼子這裡,卻要讓他晚些?

    因此她在梅皇后這裡回話,就略帶了一點兒私心。若是梅皇后開口讓梅若辰今年下場,想來丈夫也不好說什麼了。

    果然梅皇后爽快地道:「七叔也是太小心了,既然若辰自己有這上進之心,就叫他試試何妨?便是中不了,只當下場試試手便是。只是這樣一來,再要他回嶺南去應試,這單在路上又要耽誤許多時間,不如就在京城考了。」袁太后把人召過來,如今見也不見,再讓梅若辰走幾個月回去應試,豈不成了折騰人?

    在非原籍之地考試,手續辦起來總有些麻煩,但有梅皇后這句話,自然沒有辦不成的。陸氏連忙道謝,聽宮人來報說外頭嬪妃來請安了,便有些不安:「娘娘有正事,我們倒耽擱了娘娘----」說著便向承恩侯夫人看了過去,以目光詢問她是否該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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