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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哎,這----天寒地凍的……」九煉又是歡喜又是不安,表情古怪扭曲,看得許碧倒好笑起來:「難道還會缺了炭火不成?快準備罷。」

    沈大將軍自敬茶之後,還真沒正經跟兒媳婦說過話,也沒想到兒媳婦會徑直跑到前院來求見他,而且開口就是要去寧波,不由得多打量了兒媳婦幾眼。

    算算許碧也來了杭州將近一年,不單身子結實許多,就是個子都長高了一寸。雖然這幾個月天天都有室外活動,但許家在膚色上的基因很好,並沒有曬黑,反而是因為血氣充盈了些,真正是白裡透紅了。

    正是過年,許碧又還算是新婦,做的新衣裳也是顏色鮮艷,往那裡一立真算得上艷光照眼。雖然長得有點兒----太過嬌媚,但目光清正,端立著也很有正室范兒了。

    「這年下了,外頭冷,寧波也不近……」沈大將軍心裡很高興兒媳婦惦記兒子,但嘴上還是要意思意思的。

    「這都沒什麼,只是要請父親別怪罪我不能在家中侍奉了。」許碧乾脆利落地說,「除夕闔家團圓,大少爺一個人在外頭,我實在是不放心。」

    「那就去吧。」沈大將軍心中竊喜,面上不露,「多帶幾個人,不要嫌麻煩。」

    大年三十一早,許碧就動身往寧波去了。這一路其實並不遠,道路也修得不錯,清早出發,晚上也就到了。

    這年頭兒,到了除夕這日,路上連行人都不多,沈府的馬車也是特製,馬匹亦好,不但車廂寬敞,跑得還快,也不十分顛簸。天色將黑的時候,就進了寧波城門。

    沈家在寧波也置了處宅子,沈雲殊就在宅子裡養傷。這宅子其實就為了沈家父子從營里出來歇歇的,自是不大,不過是兩進二十來間屋子,還在小巷之中。許碧才進門呢,就聽見屋裡頭沈雲殊在嚷嚷:「不成不成,我這一子就要落在這裡!」

    這聲音聽著倒是中氣甚足。接著就是一個微顯蒼老的聲音用力咳了一聲:「你方才明明已經落子了,如何能悔棋呢?」

    沈雲殊才不干呢:「我尚未落到實處呢,只不過是伸伸手而已。」

    梅汝清據理力爭:「舉手無悔方是君子。」

    沈雲殊嘿嘿一笑:「我不是君子。先生不讓我下在這裡,我就不下了……」

    梅汝清半天沒聲音,大概是被沈雲殊的無恥驚到了,好久才忍辱負重地說了一句:「那就落在這裡吧,下不為例。」

    許碧聽得嘴角直抽,不由得看向剛剛迎出來的五煉:「這是怎麼回事呢?」下棋就下棋,沈雲殊怎麼還直耍賴呢。

    五煉嘴角也抽了一下,規規矩矩地答道:「梅先生最愛下棋,只是營中找不到人能與先生對弈……」只有沈雲殊能跟他對下,所以梅汝清就只能忍耐著沈雲殊偶爾耍個賴。

    「我還當大少爺獨自一人在營里過年,不定多麼孤清呢……」結果人家下棋就下得有滋有味兒的。

    五煉連忙為主子辯白:「實在是傷得不輕,郎中囑咐了不叫挪動,所以回不去……」

    他這話一說,九煉就在後頭齜牙咧嘴了。好嘛,他前頭說就是皮肉傷,到了五煉這兒就說傷得不輕了,這不把他賣了嗎?

    果然許碧似笑非笑地瞥了九煉一眼:「也不知道你從前傳的消息是不是都如此偷工減料。」

    九煉苦著臉:「小的實在冤枉,六月飛雪了……」

    許碧抬手指指天上:「雖然飛雪了,可惜不是六月。」

    這宅子也算是房淺屋窄,他們站在院子裡說了幾句話,沈雲殊在屋裡就已經聽見了動靜,嘩啦一聲拉開窗戶把頭探出來:「誰來----碧兒?」

    天上已經開始飄下細細的碎雪,沈雲殊一開窗,就有雪片撲到他臉上,涼沁沁的。只是這點兒涼意轉瞬就被他心裡湧起的熱流給燒沒了----細細碎碎的雪中,許碧穿著件銀紅長襖,肩上披著白狐皮裘,站在那裡笑吟吟地看著他。天光已暗,沈雲殊卻覺得許碧通身上下都是亮的,仿佛能發出光來似的。

    「你怎麼來了?」沈雲殊險些想從窗戶上跳出去。

    「來瞧瞧大少爺在做什麼呀。」許碧往前走了兩步,直走到窗外,「九煉與我說,你受了一點兒小傷就不肯回去了,我怕父親擔心,只得過來瞧瞧。」

    「咳!」沈雲殊乾咳一聲,毫不遲疑就把九煉賣了,「這小子胡說,我肚子上挨了一刀呢,郎中說禁不得顛簸,所以實在不敢上路。他胡說八道,回頭賞他軍棍。」

    九煉耷拉個腦袋不敢反駁。許碧忍不住笑了一下:「多賞幾棍子,省得他說謊話不打個嗑巴。」

    九煉欲哭無淚,好容易等許碧與梅汝清行了禮,又叫把馬車上帶的東西都搬下來,打點做年夜飯,這才連忙溜去廚房打下手,一邊燒火一邊抱怨:「明明是少爺自己說的,不叫告訴少奶奶,免得少奶奶擔心。如今瞞不過了,又拉我出來頂缸。」

    這裡宅子原也是要辦年夜飯的,只是宅子並不常住,也沒個正經廚娘,附近的酒樓也都歇了業,一眾跟著沈雲殊的人都當這頓年夜飯要糊弄著過了。沒想到少奶奶竟趕了過來,且還帶了好些東西,有魚有肉有菜蔬,都是洗剖醃漬好了的,下鍋炒炒燉燉就能吃,顯然十分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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