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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姑娘這個荷包的針腳真細, 奴婢瞧著跟從前差不多了呢。」才叫了幾天少奶奶,知雨聽了她和沈雲殊的談話, 又把稱呼改了回來,「再過幾天,姑娘一定都能想起來。」
許碧笑著搖了搖頭。縫和繡那是兩回事, 不過這個荷包她自己也挺滿意的, 用幾塊不同顏色的布拼起來,既不費力看著還挺漂亮,針腳也細膩,要許碧自己說, 比縫紉機走得也不差了。
「姑娘歇歇吧。」知雨端了杯茶來,「這總做針線, 眼睛和肩膀都會累的。」以前姑娘在娘家的時候,整天的做針線,就時常說眼睛累肩膀酸, 這眼看著又做了半個時辰,也該歇歇了。
許碧也覺得眼睛是有點累了。許二姑娘從前那是想著做針線討好嫡母和兩個姐妹,做得實在是太多了,若是她再不注意,沒準就會變成個近視眼,這時候可沒有眼鏡給她戴呀。
知晴從外頭高高興興進來,手裡捧了一碟葡萄:「少奶奶,廚房來了新鮮的河蝦。奴婢上回看大少爺也愛吃,就叫廚房加一道軟炸蝦仁,蘸椒鹽的,可好?」
軟炸蝦仁許碧也喜歡吃。這年頭不比她那個時代交通方便,在京城時新鮮的魚蝦都是稀罕物兒,難得吃到。就有那麼一星半點的,也分不到許碧頭上來。倒是來了江浙,這邊魚蝦都多,大將軍府里自是不缺,不但許碧想吃就有,連帶著兩個丫鬟也跟著沾光。
知雨勉強笑道:「是姐姐自己想吃了吧?」她雖然打定了主意會陪著許碧,但想想西北那種地方千里迢迢的,又是人生地不熟,女戶便是家裡沒個男人支應,怎麼都覺得心裡慌亂,還不敢讓許碧發現,免得勾得她心裡難過,只得盡力說笑。
知晴忙道:「你這丫頭,又編排我!我可是看著大少爺上回吃了不少,少奶奶也喜歡,這才跟廚房要的呢!」
許碧笑了笑:「你如今也用心了。」所以說用心和不用心真是不同的。知晴這丫頭也不是愚笨,只是從前不上心,別說蝦仁這種少見的東西,就是許府常吃的那些菜,許二姑娘愛哪個不愛哪個,她大概也沒注意過。現在倒是細心了,說起她愛吃的東西來也是如數家珍,連沈雲殊的喜好都觀察到了。若真是肯這麼用心,再勤快一些,就是一等的好丫頭了。
只不過,這些應該都建立在讓她能過好日子的基礎上。倘若要是讓她跟自己去西北,恐怕她是不情願的。當然,這也算人之常情,就算是奴婢也不是個個兒都會赤膽忠心只為主子著想的,只不過相應的,這樣人也不會成為主子的心腹罷了。
所以,如果她去西北,大概還得給知晴找個人嫁了。許碧沉吟著,擱下針線洗了洗手,拈起一個紫黑的葡萄填進嘴裡,一咬,甘甜的汁水就溢滿了口腔:「那椒鹽備兩份,一份味道重些,多加點兒花椒。」沈雲殊口味重,上次吃的椒鹽他就嫌淡了些。
跟沈雲殊說完那些話之後,許碧忽然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她把想說的話都說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遺憾。
沈雲殊可能……不會答應吧。畢竟這個年代,不納妾的男人少之又少。而且即使是那些不納妾的人家,大概也沒有主母敢像她一樣明白地說出這種「妒嫉」之語吧。尤其她現在連個兒子都還沒生出來,唯一的籌碼不過是自己的真心。然而真心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看來,有或沒有大概沒什麼兩樣,他們要的是「賢惠」,至於你究竟是真賢惠還是假賢惠,那倒不重要了。
不過,在離開沈家之前,她還是要把該做的做好。努力過了,才不會後悔。許碧想著,拿濕帕子擦乾淨手,又把那件做到一半的中衣拿了過來。
她手藝還不行,也就做做中衣了。這東西不必繡花繡朵的,只要剪裁得當,針線細勻就可以了,正好適合她。
「姑娘才吃了幾顆呢----」知晴一拍腦袋,「看奴婢糊塗的,方才周嫂子跟奴婢說,周平在外頭尋著了一個不錯的莊子,想下午來給少奶奶回話。」
許碧險些忘記了。前些日子她叫周平夫婦兩個在外頭找找合適的莊子,手頭上這四千兩銀子總要運轉起來才行。鋪子不好貿然入手,能買點合適的土地倒是穩妥的事兒。不過,假如要離開江浙去西北,這地也就不必買了。
「先讓他們看著吧,也不必急著就來回我,也去多看幾家鋪子,有沒有什麼他們也能做得的生意。」周平夫婦是能吃苦的,她打算把他們也帶去西北。看著周平不是個笨人,倘若這夫婦倆能在外頭擔起事來,那她就輕鬆多了。
知晴答應著出去了。知雨猶豫半晌,還是小聲道:「姑娘,真的打算好了,要走?」在她看來,大少爺也是不會答應的。不管是在許府還是在沈府,那些來往的人家裡,哪家沒個妾啊?
啊不,還是有的,梅大儒就沒納妾嘛!
自從梅家兄弟住進沈府,府里的下人們也沒少八卦他們,知雨就知道了,梅大儒的妻子與他是指腹為婚,夫妻兩個相敬如賓,三子一女皆系嫡出。這些年梅大儒帶著兩個兒子在外遊歷,梅太太就在家中帶著幼子幼女侍奉公婆,誰不說一聲夫賢妻惠?
許碧一笑:「我倒更希望像蘇姐姐的外公外婆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