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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許碧不吭聲。其實她現在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件事,但她想說的話卻又並沒有理由說出口,因此只能沉默。

    沈雲殊又等了片刻,見許碧還是一言不發,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我先走了……你好生想想,今晚的事錯在哪裡。」到底還是補了最後這一句。

    自從宣城驛救人之後,他覺得許碧與一般女子不同,也就對她格外寬容。可這寬容不該是無限制的,以至於讓她如此----沒規矩,說起話來無所顧忌,連父親都指摘了進去。若是再不管束,萬一她在外頭也這般口無遮攔,卻要如何是好?若真是丟了沈府的臉面,沈夫人必會藉機發作,到時候她怕就要受罰了。

    許碧聽著沈雲殊下了床,然後打開窗戶翻了出去。窗戶重新落下的那聲輕輕的嘎吱聲讓她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但緊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感覺就隨之而來,既像失望,又像傷心……

    到了這會兒,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沈雲殊。是的,從前的三十多年她都沒有戀愛過,所以直到現在,她才能確定,她的確喜歡上了沈雲殊,雖然這個過程完全跟她從前想像過的不一樣。

    不但是過程與她想像的不同,就連對象,都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許碧在黑暗之中苦笑了一下。其實一直以來,她都在有意無意地迴避一個問題,那就是----她現在的這個身份,許二姑娘,已經嫁人了。在她剛剛穿越過來的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她的歸宿。

    只不過,因為年紀太小而沒有圓房,已婚的身份就好像還並沒有那麼咄咄逼人不可忽視,所以她從頭至尾,都沒有把沈雲殊當成自己的丈夫。更多的倒像是個朋友,或者說,是男朋友。

    然而,情況並不是這樣的。實際的情況是,沈雲殊是她的夫君,而這是個小妾合法的時代,並且以沈雲殊的身份,納妾或收通房,以這個時代的標準而言都是正常的。很顯然,沈雲殊自己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早晨起來的時候,許碧覺得腦袋有點昏沉。知雨端了洗漱的熱水進來,一抬眼就吃了一驚:「姑娘,這是夜裡沒歇好?」

    「什麼?」許碧有些懨懨地抬起眼睛,隨即被知雨捧到眼前的鏡子嚇了一跳。

    這還是沈夫人當初給她的玻璃鏡子,鏡子裡的人眼睛底下兩塊青黑,快跟大熊貓一樣了,看起來顯然是一夜都沒睡。

    「姑娘是怎麼了?」知雨想起昨天晚上隱約聽見的聲音,心裡不由更疑惑了,「昨兒夜裡,奴婢聽見----」她仿佛是聽見了男人的聲音啊。

    「我做了噩夢。」許碧隨口敷衍一句,把臉埋進了溫熱的帕子裡。她一夜沒睡,但仍舊沒有得到答案,腦子裡簡直就是一團漿糊。

    「那,姑娘----」知雨才說了半句,許碧就抬起了頭,「以後不要叫姑娘了,叫少奶奶。」

    「啊----」知雨一怔,頓時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是,是奴婢一直疏忽了。」

    「不單是你,我也疏忽了。」許碧平靜地說,「把知晴也叫來,這事兒,以後不能再疏忽了。」

    知晴正好提著食盒進來,許碧示意她把門關上,安安靜靜地說了自己的決定:「晚上不必再去花園了。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對誰也不能說出去。」

    這一點知晴十分贊成:「那倭語本就沒什麼好學的,姑娘----少奶奶跟那些人一起,也確實是不大……」

    許碧自嘲地笑了笑。瞧,就連她的丫鬟,都覺得這舉動不合規矩。從前是有沈雲殊的允許,她們才不說什麼,但現在……

    「一會兒吃過飯,我去給夫人請安。」許碧環視了一下她的屋子,「好久沒做針線了,既然不久就要迎二少奶奶進門,我也該做點東西表表心意才是。」

    她這幾間屋子,其實不大像個女子的閨房。至少沈雲婷的屋子她去過,跟她的就不一樣----書籍紙筆也都有,但最顯眼的還是放在廂房窗下的一副繡架,上頭隨時都有未完成的繡品。

    而她這屋子,壓根連個針線的影子都不怎麼見。事實上,從她穿越過來,她就沒動過針線,因為她不會。

    許碧上輩子就只會釘個扣子,或者把綻了縫兒的裙邊褲角縫一縫,再往襪子上打個不怎麼平整的補丁。就這點手藝,還是她跟著醫療隊那段時間學會的,因為那地方可沒有什麼便利店,能讓你隨時買到衣服來替換的。

    至於這個時代歸於「四德」之中的「女紅」,那她是根本不通的。如果不是因為一穿越過來就嫁了,恐怕在這上頭她就得露餡兒。

    「哎----」知晴更高興了,「少奶奶好久都沒動針線了,是該做點兒東西。至少,至少也給大少爺做點兒……」那紫電整日躲在屋子裡,就是給大少爺做針線呢,這上頭怎麼能讓她專美,少奶奶的針線可不比她差呢。

    許碧再次苦笑:「生那一場病,總覺得連針怎麼拿都忘了……」

    知晴並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少奶奶只是好些日子沒有做針線了而已,只要再拿起來,練練手自然就好了。」以前許二姑娘一日裡大半的時間都在做針線,別看才十四歲,那一手針線比許家針線上的丫鬟們都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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