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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連玉翹被她說得一點主意都沒有了,不知不覺點頭道:「我聽表嫂的。」
「表妹聽我的,那我就安排了。」許碧笑起來,「表妹先回去,一會兒我送一張行事曆去,表妹就照著那上頭做,可好?」
連玉翹不知不覺地就被打發回了自己院子裡,進了屋她才後知後覺地拉著青螺道:「我若去了庵堂里,會不會也有人說姑父的閒話?」剛才表嫂只說她若是病在庵堂里外人要指摘沈大將軍,可她現在想想,就算她不病,會不會也有人胡說八道呢?若是這樣,她豈不是又給姑父尋了麻煩?
青螺心裡也有點驚疑不定。她原疑心許碧是想趁機把連玉翹這個麻煩甩開,但現在想起來,好像又不是……
許碧把連玉翹送走,回頭就皺了眉:「去問問,表姑娘這是怎麼回事?」誰刺激她了?
芸草去送個點心,結果把連玉翹給招了來,心裡正忐忑,聽見許碧問,連忙往前站了站,小聲道:「聽說是香姨娘去過之後,表姑娘就哭了。見奴婢去送點心,立刻就說要來見少奶奶……」
許碧眉毛皺得更緊。香姨娘對連玉翹一向照顧,想來不會說什麼慫恿她進庵堂的話,那,難道是沈夫人搞的鬼?
「不會又是夫人吧?」知晴脫口就道,「她定然是不喜歡表姑娘的。下人們傳閒話,夫人也不管……」
「可夫人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許碧反問。
沈夫人不喜歡連玉翹是必然的,縱容著下人傳句閒話也算尋常,可對她來說,把連玉翹逼到出家,跟給她找個人家嫁出去,哪個對她的名聲更好,不是明擺著的嗎?
嫁進沈家也有好幾個月了,許碧覺得沈夫人私心很重,但膽子卻並不太大,也並沒有很多手段。比如說她早就看香姨娘不順眼,可香姨娘到現在還好端端地管著沈大將軍書房裡的來往帳目。再比如說她肯定特別想沈雲殊倒霉,可最後也不過是在他娶妻之事上耍了點手段,而且這機會還是沈雲殊給她的。若不然,她就連這點手段也使不出來。
並且,她要名聲!
這一點,無論從家內還是家外都能看得出來。
沈夫人跟誰最交好?是董夫人。而這位董夫人,許碧早聽九煉說了,乃是杭州里第一位可做「閨範」之人:少年時有德名----是德名哦!不是說她有才華,而是說她品行好,特別符合這裡對未出閣女孩兒們的要求。就是非禮勿言非禮勿視,笑不露齒行不動裙的那種。
然後等她嫁了人,她就非常賢惠了。上孝公婆,下撫兒女,中間還要伺候丈夫以及管理他的妾室。自己沒生出兒子來,就把庶出二子記在名下。總之不管誰說起她,都挑不出毛病來。
沈夫人能跟董夫人交好,至少她自己也要是個名聲好的,不然董夫人絕不會跟個妒婦或刻薄原配之子的繼室交往,這樣人早被她鄙視死啦。
所以在沈家,香姨娘只要恭順,沈夫人就不去動她。許碧嫁進來之後,沈夫人也從來不拿什麼婆婆的款兒要她站規矩之類,除了把著中饋不放以及在沈雲殊身邊早早放個不安份的丫鬟,看起來簡直是中國好婆婆,而且就算放丫鬟這種事,在這年頭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這就來問題了,既然沈夫人要名聲,那麼對她來說,最好的安排當然就是把連玉翹嫁出去,給她找一門看起來很光鮮的親事,這樣才顯得她賢惠。而把連玉翹逼去做尼姑,對她簡直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她為什麼要做呢?
沉吟一下,許碧先叫芸草去打聽一下此事,接著就擺開紙筆,她要給連玉翹擬一份計劃表。
沒錯,她就從來沒想過要叫連玉翹去出家。連玉翹可能懦弱沒本事,但這不是她就要被扣上「克夫」的名聲而一生悲苦的理由!就沖她是真心實意地不想給沈家再添麻煩,許碧就想給她扭一扭,看究竟能不能把她的思想給扭轉過來。
沈雲殊說連玉翹自己立不起來,這是事實。但他想的也只是給她找個厚道的人家,卻沒有想過要教她自己立起來,這是不對的。人不自立,誰也扶不住你!
「每日卯中即起,習五禽戲兩刻鐘。早飯後,讀書習字作畫一個時辰……」知雨看著許碧在紙上寫,越看越是詫異,「午後小睡三刻鐘,刺繡三刻鐘,踢毽子三刻鐘……」
「怎麼了?」許碧斟酌著寫完,看知雨一臉驚訝,笑問道,「哪兒不對?」
知雨心裡已經猜到了一些,小聲道:「姑娘,您不打算讓表姑娘出家吧?」
「誰說的?」許碧眨眨眼睛,指著紙頁最後道,「這裡不是寫了嗎?戌時讀經半個時辰,學做晚課。」
知雨怎麼看都覺得不對。真要是去做尼姑,一天就讀半個時辰的經就行了?而且前頭這寫的是什麼?為什麼早上不讀經,而是讀書呢?
許碧笑了起來:「把大少爺給我的那本遊記拿來,一起送給表姑娘,就說我給她安排的,就先讀這本。不過這書是大少爺給我的,她得自己抄一本,正好權做練字了。上面還有幾頁畫兒,也請她照原樣畫上。」
知雨咋舌道:「還要畫畫兒?」那本遊記是個舉人遊歷蜀中時的趣事,此人書畫俱佳,配的幾副圖或遙山近水,或野草閒花,雖只淡淡點染,卻生趣盎然。就是臨摹也要自己有些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