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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只是這一路實在辛苦。碧螺打聽到沈家已然不在西北,而是去了江浙,就包了一包金銀首飾,拉著連玉翹上了路。只是這盤纏實在不多,連玉翹的嫁妝都在珠姨娘那裡攥著呢,不過是平常攢下來的一點東西。再加上連玉翹身子又弱,走到九江就一病不起,剩下的一點銀錢沒多久就花光了。
「幸好菩薩保佑,竟在這兒遇著了表少爺……」碧螺這幾日其實也是惶惶的。她憑著一股勇氣拉了姑娘出來,可山窮水盡的時候也慌了神。想把沈家的旗號打出來吧,別人多是不信,她們還怕太惹眼招了壞人來。萬沒想到今日居然絕處逢生,碧螺這口氣一松,眼淚也是止不住了。
「好了好了。」許碧安慰這主僕兩個,「如今都好了,不用怕了。」連玉翹的病不過是受了風寒,並不是什麼肺癆,只不過她身子既弱,又是鬱結於心,再加上沒錢請好郎中,才總是好不起來。現在既遇上了沈雲殊,好醫好藥自不必愁,只要心中一松,估計不等到杭州就沒事了。
沈雲殊點點頭:「表妹無須擔憂,先去杭州住下,再慢慢商議後頭的事。放心,一切都有我父親呢。」
連玉翹連連點頭,就想起來給沈雲殊和許碧磕頭:「多謝表兄,多謝表嫂。」
許碧按著她不讓動:「快躺著。養好身子要緊。」看連玉翹纖瘦得跟一把蔥兒似的,下巴尖尖的小臉白得都有些透明,真不大像西北那邊的姑娘,簡直比她當初還要弱不禁風。她扶著她的肩頭都不敢用力壓,生怕勁兒大了能把她壓碎掉。
這姑娘看起來跟沈雲殊毫無相似之處,估計是像生母。這麼點兒年紀,眉心就隱隱有豎紋了,只怕這幾年都不曾展顏。看人的時候也是滿臉悽苦,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隨時都有淚含著。許碧實在看不下去,等知雨把藥熬好端上來,就道:「表妹喝了藥就歇下吧,別擔心,有什麼事只管叫人。」
船艙中眾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連玉翹和碧螺主僕兩個,連玉翹輕輕吁了口氣:「碧螺,我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呢。」碧螺小心翼翼地吹著藥,「姑娘別怕了,咱們找著表少爺了,什麼都不用怕,少爺和珠姨娘就算找過來,也別想再害姑娘了!」
「我,我真怕這是做夢……」連玉翹的眼淚又流下來了,「怎就這麼巧呢?真不是我在做夢嗎?」
碧螺用力地道:「不是!姑娘,這是老天開眼了呢!」
連玉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才含著眼淚笑了:「不是夢,是真的。真的遇到表兄了,他肯替我做主……」
碧螺連連點頭。其實出來的時候她們也怕沈家人不肯伸手,可看沈雲殊的樣子,顯然是要管的。到底是做了官的人,瞧著那氣勢就不一般。
「嗯。」連玉翹接過藥碗,「還有表嫂,真是又漂亮又華貴。」她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表少奶奶也很好呢。」碧螺高興地道,「我說姑娘的事,她聽著可生氣了。」若是許碧不想多管閒事,她們還怕她吹枕頭風,現在既然許碧也是一臉義憤,那姑娘就有靠了。
連玉翹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喝在嘴裡竟品出那麼一絲絲甜味兒來----她有靠了,再也不用害怕了……
第63章 府里
下了船再換馬車, 到了杭州城的時候,連玉翹的風寒已然好了,只是人還有些蒼白單薄, 這個慢慢調養就行。
沈雲殊早叫九煉先行, 往沈大將軍那裡送了信, 於是等他們到將軍府的時候,沈大將軍的信也到了。其中的意思也很簡單:連玉翹只管先住下好好養身子,沈家會替她出面往連家商討嫁妝的事兒;至於將來怎樣,都可以等她養好了身子再說。總之一句話, 沈家絕不會不管她,讓她放心就是。
沈雲殊立刻就要往寧波軍營里去, 許碧一邊給他收拾東西,一邊問:「大將軍打算怎麼做?叫人去西北把嫁妝要回來?連家能給多少嫁妝?」
這是個扯皮的事兒,畢竟嫁妝這種東西不是後世的遺產, 兒女有同樣的繼承權, 大家均分家產就行。這個時代,女子的嫁妝給多給少,完全是看做家長的意思。
沈雲殊剛從前頭回來,大概是大將軍的信里還說了別的事, 他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隨口答道:「給不了多少。父親的意思, 是叫人往西北跑一趟,告訴連家,表妹的親事由這邊做主, 把舅父舅母留給她的幾件心愛東西取回來就行。至於嫁妝,將來由我們出。」沈家備的嫁妝,定然比連家的強得多。
他說到這裡仿佛才意識到什麼似的,看了許碧一眼:「父親的意思,怕是你要費費心。」畢竟連氏是他的表妹,說起來與沈夫人沒什麼關係的,就是將來的嫁妝,大概也要從他這邊出了,「我想著,把母親的嫁妝勻出些來……」
雖說是他生母的嫁妝,但也是他這一房的產業,他出得多了,許碧得的就少了……
「行啊。」許碧很痛快地回答。這個年代的女子過得不易,若是連玉翹能得個好歸宿,也是一件好事。
沈雲殊鬆了口氣:「我知道少奶奶大度……」
許碧白他一眼:「反正是你出。」連氏夫人的嫁妝屬於沈雲殊的婚前財產,他自己愛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