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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讀書不成那是心眼不靈光,寫字和針線倒是靠著水磨工夫也能有些成就。這般的許二姑娘,與今日這個詞鋒犀利,能將素以口才見長的司秀文都駁得體無完膚的沈少奶奶,簡直是判若兩人。便是這人得意了,難道還能脫胎換骨不成?

    同伴並不怎麼在意:「你也說只見過她一面,哪裡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至於她家妹妹說的話----那也能信不成?」即使是一家子姐妹,嫡庶之間也多有不合,在外頭對自家姐妹明褒暗貶的,那也是常事。

    「或許吧……」畢竟是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少女也不敢就說自己了解什麼。

    「說她做什麼。」同伴對許碧並無興趣----比自己走運的人,談論得越多只會讓自己沮喪,「倒是聽說選秀的消息要下來了。」

    「你家又沒有姐妹應選,關心這些做什麼?至於我家,我那位嫡姐有沒有福氣,與我有什麼干係。」

    那一個輕笑了一聲:「幸好是我兩個姐姐都嫁了呢。你不曉得,我家二房那位姑姑不是嫁給人做續弦?前頭原配留下一個女兒,今年巴巴地從鄉下接了來應選,就指望著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呢。」

    「這也是常情。我家姨母的女兒前兩年定了親,這回選秀的聖旨一下來,心裡不知有多懊悔。」少女輕嗤,「回回來我家都說進宮不好,其實我看,她巴不得能用自己女兒頂了我嫡姐的名呢。」

    同伴好笑道:「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我那位姑姑可不想繼女攀了高枝兒,還想拿她配了自己親侄子呢。不是我說,我那三哥最是個不成器的,一家子都只會哭窮,占起便宜來沒夠,卻不見他們拿出一根草來給人。我那位姑姑不知使了多少手段,也不知究竟能不能如願。我倒盼著她那繼女能中選,到時候倒要瞧瞧我那位姑姑是個什麼臉色……」

    兩人說著話走遠,已把「許二姑娘判若兩人」的事兒丟到了腦後。那洗月有些心驚地悄悄瞥了一眼許碧,趕緊也跟著走了。她也沒想到這位沈少奶奶如此厲害,幸而對方沒有把她跟寶山在這裡私會的事兒說出來,否則……

    九煉看著小郡主一行人遠去,才喜笑顏開地拍許碧馬屁:「少奶奶真是厲害!」簡直是字字如刀啊,看把那司家姑娘說得都要哭出來了。

    知雨白了他一眼:「還說呢。要不是你說這裡有個園子,也不能碰上這些人,白教少奶奶生了一場閒氣。」

    九煉苦了臉:「都是小的不好,沒打聽清楚。」早知道佑王府的郡主在這裡游湖,他就不會勸少奶奶過來了。

    知晴擔憂道:「那會不會得罪了郡主?」司家姑娘得罪就得罪了,不過是個御史的女兒罷了,可小郡主----那可是皇家血脈呢。

    許碧沉吟了一下:「回去與大少爺商量商量罷。」從剛才小郡主身邊那個丫頭的態度來看,佑王府正如九煉所說,只想做個富貴閒人,行事頗為謹慎。雖說小郡主與司秀文交好,但此事已涉及朝政,佑王府未必肯捲入其中。不過謹慎起見,還是跟沈雲殊商量一下比較好。

    這會兒暑氣已經下去了些,許碧也無心再做停留,便起身回了沈府。

    沈雲殊已經回來了,正在房裡歪著拿了本兵書在看,一見許碧倒有點驚訝:「這是怎麼了?今兒的法事做得不好,還是出了什麼事,少奶奶跟誰生氣呢?」

    許碧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輩子朋友們就說她,喜怒哀樂都在臉上,藏不住心事。她還以為這輩子跟著沈雲殊學了點演技,應該長進了呢,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來了:「在寶鏡湖邊上遇到了司家姑娘。」

    「司家姑娘?」沈雲殊略想了一下,「是司御史之女?」

    「可不是。」許碧想起當時的場面還有些惱火,「看出來是要跟袁家做親了,一見我就生事……」

    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今日的事說了,冷笑道:「我還當司家是受了蒙蔽,原還想著給那丫頭留些臉面,沒想到她說出這些話來,也不知司家的人平日裡是不是都盯著別人家的陰私呢,簡直就像蒼蠅一般!」

    沈雲殊認真聽了,臉上笑意卻是越來越濃:「敢情少奶奶發怒,是因為司家姑娘說我□□母婢?」

    「這還不夠人噁心的?」許碧說起這個就恨袁勝玄,「袁家真是不要臉!」明明是自家在後宅里算計別人家女眷,卻有臉造別人的謠。

    沈雲殊笑著拉了她的手晃了晃:「別跟那等不懂事的小丫頭生氣,平白氣壞了自己身子。司御史原是個硬骨頭,只是這些年大約是清名太過,有些剛愎了。他家的子弟別的沒有學到,這份子『以清正耿直自許』倒是學了個十成十,眼裡素來不揉沙子。」

    許碧被他這麼像哄孩子一般地握著手,心裡那股子氣不知不覺地就散了許多,撇了撇嘴道:「這人哪,有點名氣就膨脹了。」或許是以往的輝煌戰績讓司御史昏了頭,真以為自己就是湛湛青天,永遠正確了。

    沈雲殊若有所思地一笑道:「膨脹?少奶奶這詞兒用得真是精道,可不就是這般了。」

    許碧心裡的氣一消,又想起了小郡主,忙道:「不會又給你惹了麻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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