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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姐姐別這般喪氣。」許碧不忍心地道,「這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呢,總有辦法可想。」其實如果蘇阮真的豁出去,做個假死,改名換姓到邊遠之地重新開始生活也未嘗不可啊。

    蘇阮不知道許碧已經在給她想後路了,拍了拍清商,抬頭微笑道:「妹妹說的是。就如我今日,原以為要在街上被那鄭佑----卻有妹妹又來救了我。可見這世事無定,我何必在此時就灰心呢?」

    許碧看她這樣子,心裡才鬆了一點兒:「只要姐姐自己不灰心,定是有法子可想的。」

    蘇阮點點頭,拉了許碧的手道:「還要勞煩妹妹一件事,能不能明日替我往林家送個信?我今兒這樣子,是不能過去了。」雖說未跌傷臉面,可身上衣裳也不成樣子了,這樣子跑到人家家裡去,可成什麼樣子呢?

    「自然可以。」許碧總覺得車輪斷裂和車夫跌下馬恐怕是兩件事。後者應該是鄭佑手筆,不過就是想英雄救美,逼得蘇阮不得不嫁了他。

    可是那鄭佑一看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樣子,恐怕連如今蘇阮的身份都沒弄清楚呢。

    秀女報名備選,那就是皇帝後宮的預備役了,與別的男人不能有半點關係。就如許家當初給許瑤報了名,那她就絕不能與沈家有什麼婚約,否則許家就是欺君!許夫人正是拿這個來逼得許良圃不得不答應易女而嫁,而許碧也正是因此才能詐出幾千兩的嫁妝銀子來。

    要不秀女初選第一條就是驗身呢,最怕就是給皇帝戴了綠帽子。

    而蘇阮過了初選,那就只有皇帝挑她,沒有她自己往後退的權力了。可以說,這會兒的蘇阮已經等於是皇帝的人,除非皇帝表示不要了,蘇家才能自行婚配。

    這種時候,鄭佑別說只是在大街上跟蘇阮摟摟抱抱,就算真的生米煮成了熟飯,蘇老爺也不敢把人許給他。相反,蘇家是欺君,鄭佑則是犯上----兩邊都有罪,罪還不輕!

    蘇夫人應該是知道這個利害的,否則她不會在蘇阮的脂粉里做手腳。正因她知道蘇阮的名字報上去,就只能在刷下來之後才由蘇家做主,所以她只是盼著蘇阮選不上。初選尚且如此,眼下蘇阮就要參加複選了,她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所以許碧覺得,鄭佑設的這個局估計蘇夫人根本不知道,她想的是讓馬車出事,如此一來蘇阮只要臉上身上磕傷些,複選自然不合格,到時候還不是任她擺布?說嫁鄭佑就嫁了,又何必鬧得人盡皆知?

    不過今兒顯然是兩邊不約而同地湊到一起了。鄭佑買通了車夫,卻不想他大喊大叫的反而驚了馬,馬兒一跑快,車軸顛簸之下斷裂,車廂傾倒,算是把馬匹徹底驚著了。這驚馬跑起來,鄭佑哪裡追得上?所以他這英雄救美落了空,倒是險些讓蘇夫人得逞了。試想那馬若不被五煉勒住,再這麼跑下去,清商遲早會護不住蘇阮的。

    不過這話說出來也沒什麼用處,橫豎那倆人都不懷好意,究竟有沒有相互拆台就不重要了。

    沈家馬車上就有紙筆,蘇阮就在車上一揮而就,寫了封信。

    信寫完,蘇家也到了。

    蘇老爺一個五品的員外郎,看起來家境與許家差不多,都是在僻靜的街道上。只是這裡更窄一些,沈家馬車寬大,進去都不大好調頭。蘇阮便不讓沈家馬車再往裡走,只在胡同口下了車:「耽擱了妹妹好些時間了。不過幾步路,我自己走過去便好。」

    她這般堅持,許碧也就不硬要拗著。此地住的都是些窮官兒,窮雖是窮,倒沒有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出入,幾條胡同看起來都還安靜。

    清商扶著蘇阮直走到蘇家門口,回頭看去沈家的馬車還停在胡同口,不禁嘆了口氣:「老爺是姑娘的親生父親,還不如……」還不如一個半路上認得的結拜妹妹用心。

    蘇阮譏諷地笑了一下。正因是親骨肉,能從她身上撈到更多的好處,才這般算計呢。

    清商擔憂不已:「姑娘信上可把今日的事兒與舅爺說了?若是姑娘不能入選,怕也只有舅爺能在姑娘的親事上說句話了。」沈少奶奶雖好,可終究是個外人。

    蘇阮默然片刻,低聲道:「舅舅總是多年未見了……」

    親生父親尚且如此,多年未見的舅父就能對她真心關切嗎?若真是關切,為何這些年她在福建老家,也只接過寥寥幾次消息呢?再者,就算看在她過世的母親份上還有幾分關切,又能不能讓舅父為她的親事出頭呢?

    「姑娘別想這許多。」清商聽得傷心起來,給自己姑娘打氣,「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姑娘都躲過兩回了,必定是個有福的!」

    蘇阮倒笑起來:「我看,這都是妹妹給我帶來的福氣,兩回都是她救了我,她才是個有福的。」 到了京城裡之後她才聽到消息,說許碧原是去沖喜的,當時還好生替她擔心。但今日見了沈雲殊,看起來高大英俊,又生龍活虎的,當真是替許碧歡喜。

    清商不禁眼圈都紅了,強忍著淚道:「沈少奶奶送了姑娘那個壓勝錢,姑娘一定也是有福氣的。」

    蘇阮不禁摸了摸頸間----自她將那壓勝錢戴上,就不曾拿下來過:「你說得是。她是我的福星,戴著她送我的壓勝錢,我一定也能沾得她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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