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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手上被人碰了碰,沈雲殊收回思緒,就見許碧睜大眼睛看著他:「這麼說,那兩個丫頭不是你的心腹人啊?」虧她看紫電那副模樣,仿佛這個院子都在她掌握之中,很有主人范兒呢。不過想想也是,如果真是心腹,他裝受傷又何必在軍營里躺著,回家裡來裝不是更方便?

    沈雲殊自覺聞到了一絲酸味兒,心裡奇異地舒服了一些,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我方才說了,我常年在軍營之中,一月里也難得回來一次。」說句實話,就連紫電青霜的相貌,他也是這幾日才熟悉起來的,以前不過是記得一個穩重些,另一個就有些輕佻罷了。

    「若是這樣----」許碧立刻琢磨起來,「你後頭可還有計劃?是回軍營還是----」

    「暫不回去。」沈雲殊摸了摸臉,「我傷勢尚未痊癒便遭行刺,雖則僥倖未傷,到底是有些牽扯傷口。且如今氣怒攻心,總要再休養幾日才好。」

    許碧一邊聽他說一邊把嘴撇得像個菱角:「那你還得再擦些秘制易容膏了。」若不然滿面紅光的,哪裡像還需要休養的模樣?

    沈雲殊失笑:「那是自然。只辛苦了王御醫。」打著開傷藥的藉口,整日裡光忙著研究各種顏色的易容膏了。

    許碧倒想起來了:「王御醫不是要走麼?」早幾天前王御醫就裝模作樣地說要回京城了,忽然出了這麼件事,他豈不是又走不了了?

    說起來這個王御醫也是怪有意思的。長著一張娃娃臉,卻是整天板著,仿佛沈家上下都欠他錢似的。許碧很懷疑他是演技也不精湛,沒奈何只能裝個面癱,好叫外頭人看不出深淺來。

    沈雲殊一擺手:「他不著急。還沒進袁家的門呢。」王御醫名義上是來治傷的,其實也有打探消息的作用。確切點說,是他帶來的那個藥童,其實是宮衛里的探子。

    自王御醫來了,袁家也試圖通過他打聽沈家的消息,已經拐彎抹角請過他幾回了。王御醫擺出一副被太醫院推出來擋槍的倒霉模樣,只想應付完差事就回京去,不肯答應袁家的邀請。

    「欲擒故縱。」許碧恍然大悟,「難怪你今天病勢反覆,明天急怒攻心,就為了把王御醫名正言順留在杭州?」

    沈雲殊嘿嘿一笑。袁家防沈家更甚於防海匪倭寇,沈家又人生地不熟,實在找不出能進袁家打探的人。這回王御醫來了,不借著這個機會進一進袁家的門,下次恐怕就再沒機會了。雖說進去了未必就一定能得到什麼消息,但也總要試一試。

    只是這裡頭還有些瑣碎細節,他就不一一講給許碧聽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說呢:「等人清理過一趟,你就搬到正房去住罷。」

    許碧剛嫁進來那幾日是因他傷勢太重不好搬動,當然,也是因為她這個大少奶奶有些----咳咳,但現在既然是要她做這院子的主,那自然要先搬回正房去住,名正才能言順嘛。

    他說完了,忽然想起沈夫人說的待許碧及笄之後才好圓房的話,擔心她會錯了意,連忙又補了一句:「這樣,你教我東瀛話也方便。」

    許碧卻是半點都沒往那方面去想,欣然點頭:「你說得對。這樣就不用去小佛堂了,隨時都可以對話,確實方便。」

    沈雲殊看她一無所覺的樣子,不由得心裡暗嘆還是年紀小,看樣子似乎根本就是情竇未開,怕真是要到及笄之後才會懂事了。沈夫人這一手也算是高明了,借著沖喜的由頭給他娶進這麼一個猶未開竅的孩子來,若是運氣再略差些,怕是到時候沈雲安的子嗣都能生到他前頭了。

    「那咱們家裡,我都要管什麼事呢?」許碧自穿過來這些天,覺得除了吃喝拉撒其實別的並沒什么正事,比起從前上班時東奔西跑的充實日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不是還有教日語的任務,簡直能閒得長出毛來。

    沈雲殊收回腦子裡那點不大好宣之於口的念頭,思索了一下,竟發現自己也沒什麼可說的。

    他常年在軍營之中,哪知道後宅的女子每日裡都要做些什麼?想來無非是相夫教子,管家理事。然而他們現在連房都圓不了,自然沒子可教;至於管家----沈夫人是斷然不會把中饋之權交給許碧的,沒見連晨昏定省都放得松松的,生怕許碧見到她平日裡理事,想起來學著管家。

    如此一來,難道只讓許碧做針線?沈雲殊想起每次回來看見紫電都抱著針線的模樣,不禁搖頭:「你還想讀書麼?」許家,女兒大約該是愛讀書的罷?

    「讀書?」許碧眼睛頓時一亮。

    原身的許二姑娘當然是讀過書的,然而除了《三》、《百》、《千》,就是《女誡》、《女德》,再就是跟著許家獨子許瑾,聽過幾堂《詩經》和《論語》。要放在這個時代大概也算得上是知書達禮了,無奈大多不是許碧感興趣的東西。

    「有律令和遊記之類的書麼?」

    「律令和遊記?」沈雲殊有點詫異,「你要讀那個?」遊記還好說,讀著甚有趣味,律例讀來做什麼?

    律令很實用啊。日常法規不要懂一點嗎?雖然說她不是律師,更不可能以應訟為生,但穿越過來畢竟不熟悉情況,多讀點律令,既可以避免因不清楚情況而犯了什麼,還能從律令里再熟悉一下這個時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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