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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沈雲殊心裡一熱,下意識地探身拍了拍許碧的手:「放心,其實我和父親早有防備,不然,只怕那一箭我就逃不過了。你莫著急,這一次未能成功,他也不敢立刻就再次下手。」他說著,笑了一下,「若是袁家請你去赴花會,你可別害怕。」

    許碧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也不至於嚇成那副樣子。」真要是沈家人在袁家後宅里出點什麼事,袁家可撇不清關係。

    沈雲殊低聲笑了起來:「是是是,我知道你大膽。連人都敢----」

    他話沒說完,就見許碧臉色有些發白,連忙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暗暗後悔----親手殺人這種事,便是他當年第一次做,事後也連做了數日噩夢,更何況許碧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兒?看她終日神色自若,他怎麼就忘記了,當真以為她心堅如鐵,刀槍不入了不成?

    許碧只覺得手上似乎又有了那種潮濕粘膩的感覺,本能地想找塊帕子擦一擦,將手一收才發現沈雲殊的手還壓在自己手背上,頓時一陣尷尬,扭過頭去道:「你也別就那麼肯定,誰知道袁家會不會喪心病狂?畢竟沈家還招著皇上的忌諱----」

    她說到這裡,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若說皇帝忌憚沈家,才把沈家從西北大本營調到江浙來,就是要借袁家之手削弱乃至於搞掉沈家,可王御醫是怎麼回事兒?他可是宮裡指派出來的御醫,而沈雲殊裝病能瞞得過別人,卻是萬萬瞞不住他的!

    難道是王御醫跟沈家串通一氣,欺瞞皇帝?許碧沉默片刻,問道:「王御醫膽子大嗎?」大到因為正義感就能欺騙皇帝?

    沈雲殊原本也在尷尬著呢。許碧抽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拉著人家的手呢。當然,這是他的妻子,都已經拜堂成親了的,但也不知道怎麼的,或許是因為這親都是沈雲安代他行禮的緣故,他總覺得許碧還像是別人家未出閣的姑娘,仿佛做點什麼都有些唐突似的。

    不過這會兒看著許碧圓睜的眼睛,一瞬間尷尬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他哈地一聲就笑了出來:「這----這我可得去問問王御醫……」不知道王御醫到時候會是個什麼表情。

    「你別笑!」許碧很想掐他一把,板著臉道,「你現在還是傷勢未愈呢,這麼笑不怕把傷口笑裂了?」既然要演戲那就演全套好了。

    沈雲殊忍笑點頭:「你說的是。若是被人發現破綻,我和王御醫都有欺君之罪啊。」

    他把「欺君之罪」念得特別重,許碧覺得自己已經不用再問了:「所以皇上也知道袁家在養寇?」什麼皇帝忌憚沈家,什麼皇帝還記得端王做過媒,統統都是假的!皇帝根本就是拿這個當藉口,好教天下人都以為他是要對付沈家,其實卻是聲東擊西,劍指袁家!

    沈雲殊收起笑容,點了點頭:「皇上原本是想做個賢王……」太子病弱,袁皇后從小就教導靖王就要做個能輔佐太子的賢王。既是要做賢王,對朝政民事又豈能一無所知呢?

    袁家鎮守江浙已十餘年,初時還小心謹慎,可隨著太子年長,也就漸漸地有些肆意起來。也就是太子剛剛故去那時候他們有所收斂,可隨著袁皇后成了袁太后,便又張揚了起來。

    如此的張揚,總會露出點痕跡來的,尤其是在江浙一帶的官員,難道個個都是瞎的不成?

    「其實五六年前,就有人發現袁家與海匪有所來往了。」只是那幾個官員,都被袁家設法拉下了馬。有的是同流合污;有的卻是如那個副將一般,被借刀殺人;還有一位御史,本想以辭官為由離開江浙,悄悄向皇帝上奏摺稟報,卻在半途中被「山匪」所殺。

    「所以至今,都沒有實證?」既是守邊大將,又是太后的娘家人,不來個鐵證如山,輕易是動不得的。

    沈雲殊點頭:「何況,百善孝為先。」

    太后是皇上的嫡母。且在天下人眼裡,皇上正是因為自幼被太后撫養,才能得登大寶。這不僅是慈,還是恩,皇帝不但要孝順,還要感恩,簡直是兩重枷鎖在身上。若是沒有鐵證,別說動袁家,就算只是疑一疑,恐怕太后都能去哭太廟了。

    「皇上也……」有點可憐。不過許碧還是把後面幾個字咽回去了。那可是皇帝,說他可憐,別說什麼大不敬之類的了,就是許碧自己都覺得有點矯情----這天底下比皇帝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皇上也不容易。」許碧最後還是換了個詞兒。眼看著袁家縱容海匪,甚至是與之勾結殘殺百姓排除異己,卻什麼都不能做,想必很是憋氣了。尤其袁家現在膽子實在是大,不僅僅勾結海匪,還跟東瀛倭人有來往!

    「海老鯊手下那些人都是狼。」沈雲殊冷笑,「想讓狼不吃人,實在太難了。袁翦若還想鎮守江浙,似屠村殺人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可是海老鯊生性兇殘,物以類聚,如今他手下那些人個個嗜血。且這些年養成了氣候,袁翦若是給的好處不夠,可是管束不住了。」

    一個鎮邊的將軍,若是治下動輒就有商船被劫、人員被殺,那便是失職。袁翦想坐穩這個位置,這種事兒便不能常有。可海匪是做什麼的?不就是劫掠殺人的嗎?不讓他們劫掠,海老鯊手下數百人,吃什么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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