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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她看起來一派慈母心腸,許碧卻是聽過就算了。似乎都是好話,可仔細想想也都是些套話,沒什麼用處的。

    不過她現在顧不上這個,因為她剛剛發覺,被王御醫喚進沈雲殊房裡的那兩個小廝,有一個看起來有點眼熟。

    「姑娘這是做什麼呢?」知晴端了茶進來,看許碧拿著眉黛在一張紙上塗塗畫畫,不禁有點奇怪。二姑娘不愛畫畫兒,主要是三姑娘許珠在繪畫上有點天賦,所以總拿自己的畫來與許碧比較,這麼比過幾次,許碧就不怎麼敢畫了。

    再說,這畫的到底是什麼呀?像是個人頭,可怎麼瞧著這麼彆扭……

    許碧隨口嗯了一聲,仍舊在那兒塗抹。

    上輩子,為了做出精彩的報導,她也學過不少東西。

    有一次她做了一個關於法醫的系列採訪,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一年時間。為了不讓那些法醫覺得她問不到點子上去,她不但自己翻資料,還跟每個被採訪的對象學習。雖然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但有些東西你既然學到了,就是自己的。

    額頭,顴骨,鼻樑,頜角,雖然那兩個小廝都是低頭疾行,只看到了一個輪廓,但古代既沒有磨骨也沒有墊鼻,那骨骼輪廓相同,基本就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了。

    「知晴,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高個兒的小廝看著眼熟?」雖然當時的場面簡直一片混亂,但那般精準的箭法總會給人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即使臉上抹得橫七豎八也一樣。

    「眼熟?」知晴一臉茫然,「奴婢沒見過呀……」

    得,就知道指望不著她。當時她恐怕嚇得只會哭了,那些個「山匪」的臉,說不得她根本就沒敢仔細看。

    許碧失望地擺擺手:「你出去吧。趁著這會兒也把這院子熟悉一下。這事兒不用你管了,也別去胡亂說話。以後咱們這屋裡的事,除了你和知雨,誰也不許知道。」

    知晴原有些忐忑,聽了許碧這話又高興起來:「姑娘放心,奴婢這回絕不敢再亂說話了。」沈府這麼富貴的日子,她得緊緊靠著姑娘,好好地過!

    她正往門外走,就見知雨有些緊張地快步進來,連招呼都沒跟她打就一頭扎進屋裡去了。知晴待要回頭去看,卻見門已經被掩上了,剛剛雀躍的心情不禁又有些沉了下來----明明她才是跟著姑娘同生共死過的,如今卻是知雨愈發地得姑娘信重,說來說去,若當時她不是那麼害怕,也去抱住姑娘一條腿就好了……

    許碧不知道知晴又在馬後炮了,她一聽知雨的話就一驚:「果然見過?」

    知雨點頭如搗蒜:「奴婢初時瞧著那矮兒個的小廝眼熟,還不敢信。畢竟那會兒天黑著,奴婢也不敢說就看準了。可剛才奴婢去打聽了一下,說是那兩個就是大少爺身邊伺候的人,一個叫五煉,一個叫九煉。這名字怪著呢,說是跟什麼打鐵做兵器有關----等閒沒人會起這種名字。這會兒奴婢才敢確定,就是那會兒在文縣令衙門裡給奴婢開門的人!」

    「這就對了。」許碧往後一靠,「你沒跟別人說罷?」

    「沒有沒有!」知雨連忙搖頭,「這種事,奴婢知曉的,絕不會說出去。就是借著閒話向青霜姐姐打聽了一下。」她已經看出來了,紫電謹慎,青霜卻不是,兩個小廝的名字,青霜根本不會在意。

    「那姑娘----」知雨都不知道自己是緊張還是什麼,「如果那個九煉就是這一個……」那麼絡腮鬍子是誰?

    「是大少爺。」許碧緩緩地說,在心裡把沈雲殊的輪廓又描摹了一遍。實在是那一臉絡腮鬍子的欺騙性太大了,以至於她一直以為那山匪頭子總得快四十歲了,所以根本沒有往沈雲殊身上想。但現在回憶起來,絡腮鬍子蹲在車轅上看她的時候,她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原來就是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像個年輕人。

    「可,可大少爺這是----」知雨一臉茫然,「大少爺難道是抓那些倭寇的時候受了傷?」

    許碧嗤之以鼻。受個屁的傷!那六個倭寇都還不夠他們那些人分的呢。尤其是沈雲殊,耍著一桿子木頭槍,就把揮著□□的平田打了個落花流水,哪裡像是有傷的樣子?什麼傷重欲死,什麼求醫沖喜,都TM是騙人的!

    「讓我想想……」許碧擺手阻止知雨說話,她得好好理理這件事兒。難怪昨天紫電說,這位沈大少爺是成親頭一天才從軍營搬回來的,理由是傷勢才好一點兒,終於敢挪動了。其實嘛----之前他還在到處抓倭寇呢,怎麼回來?難道是孫猴子會分形術不成!

    既然是在軍營,那這事兒肯定沈大將軍也是跑不了的。沈雲殊就算再能瞞,他能把繼母和身邊的丫鬟攔在門外,還能把自己親爹也攔在門外不成?

    而他如果根本沒傷,今天敬茶的時候又為什麼裝出一副快死的樣兒?這是裝給誰看呢?

    肯定不是裝給王御醫看的了,所以王御醫也是同黨!而他們一起演這麼一齣戲,誰才是觀眾?

    「我們現在只裝不知道吧。」許碧沉思良久,做出了決定。

    很顯然,沈雲殊追去宣城縣的時候並不知道會在那裡碰上她,而文縣令跟他必定是熟識的,才會知道九煉的名字。不過,也正是因為文縣令這一點疏忽,讓她確定了沈雲殊就是絡腮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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