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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文夫人抿嘴笑道:「好著呢。你備下的安神藥,我瞧著也未必用得上,虧你還那般鄭重其事,倒把我嚇了一跳,還當是經了多大的事。」
文縣令搖頭道:「你自是不知。可見這兩位也都是心性堅韌之人----你可知道,那三個倭人之中,有一個便是那許姑娘殺的。」
「什麼?」文夫人唬了一跳,「夫君可莫要亂說!她一個女兒家,如何能殺得了人?若傳出去了----」可不是叫人議論麼。
文縣令嘆道:「這等事,我如何能胡說?那倭人當時頭上中了一箭,卻還未死,竟想著用袖弩暗發傷人。是那許姑娘從馬車裡撲出去,從身後將他按倒,以一塊瓷片----」說著,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文夫人驚得兩眼大睜,半晌才道:「這許姑娘,竟是如此,如此----」半天也未想出該說什麼來。至於為什麼許姑娘明明是在驛站之中,卻又成了從馬車裡撲出去,她卻是絕不會再問的。
文縣令搖了搖頭,道:「雖說那倭人當時已經重傷,但若換了別家女兒,只怕沒有這個膽氣。」不嚇得躲在馬車裡哭便是好的了。且後頭的事他還不好與夫人說,這許姑娘,單論膽氣,倒是真做得沈雲殊的妻子。
文夫人正驚得搖頭,忽然門口便有人伸出頭來:「哥哥說得可是真的?」
文縣令臉色立時一沉:「韻兒,你怎的又這般跑來……」雖說這是白晝之時,他也不會與文夫人做什麼,但總歸是兄嫂的屋子,文韻一個做妹妹的,如今也是十二歲了,這般悄沒聲兒地跑來聽壁角可是大不妥當。
文韻吐了吐舌頭:「娘讓我來問問嫂嫂,飯都備好了,要不要請許姑娘和蘇姑娘來用飯。」她生著一張小圓臉,兩彎眉毛新月一般,一笑便露出兩個小酒渦,十分甜美。她是遺腹女,年紀又比文縣令小了一半有餘,文夫人簡直是將她當半個女兒來養,素來不忍苛求的,聞言忙道:「你去與娘說,一會兒我便去請兩位姑娘。」
文韻眨了眨眼睛,笑道:「嫂嫂忙,我去請便是。」說著不等文縣令說話,連忙跑了。
文縣令嘆了口氣,向妻子道:「你莫要這般縱著她。今年都十二了,還這般沒規矩,日後如何是好?也便是現在在這小小的宣城之中,她也無處可去。若是日後出門,仍是如此,在外頭失了禮可如何是好?」
自己家裡,兄嫂總能諒解,可到了外頭,卻沒人再這般慣著她了。一旦有什麼不知禮的名聲傳出,怕是再要挽回就難了。
文夫人曉得丈夫說得有理,低頭道:「是我疏忽了。日後定然與她細細分說道理。」
文縣令道:「娘那裡我也會去說。這長嫂如母,你管教她也是應當的。」因文韻生未見父,又是老來女,文老太太便有些溺愛,文夫人要管起她來自是也難免束手束腳。文縣令都是知道的。
文夫人笑道:「娘並未攔著我,是我從前總覺得她還小……」
文縣令想起許碧和蘇阮,不覺搖了搖頭。這兩位比自己妹妹也大不了幾歲,這麼一比,可真是……
文韻可不知道哥哥嫂子在這裡商議著要教導約束她,一口氣就跑去了許碧和蘇阮的住處。
這宣城縣小得很,衙門自然也小,說是騰出了一個院子,其實小得可憐,文韻才進了院子,就看見廂房的窗戶邊上,兩個少女相對而坐,正在說笑。她不由立住了腳,半身隱在月門後頭,仔細打量這兩個人。
方才她在兄嫂門外聽見說許碧居然能殺倭人,心裡真是好奇死了。文家祖籍松江,也受過倭寇侵擾,對抗倭之人自是大有好感。比如說去年新調來的沈大將軍,父子二人在西北時便赫赫有名,如今又來打倭寇,文韻心裡便十分景仰。這位許姑娘既是沈家的兒媳,又殺了個倭人,文韻自是忍不住要來看看的。
可是這會兒看來,這許姑娘瘦瘦弱弱的,除了相貌還算不錯,並看不出來哪裡有什麼過人之處,更不像是能殺倭的女英雄,倒讓她頗有些失望了。
也不知道那位沈少將軍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聽說他弓馬嫻熟武藝高強,在西北時威名赫赫,那必定是少年英雄了,可這位許姑娘,似乎有點配不上呢……
文韻也忘記自己是來請人過去用飯的了,站在月洞門外替自己心中景仰的沈少將軍遺憾起來----少年英雄,自是應該配個絕代佳人才好,真是可惜了……
第15章 婚前
沈家前來接許碧的下人,第二日便到了。雖然文老太太很想挽留,但許碧與蘇阮還是立刻就啟程了。許碧自然耽擱不得,畢竟沈雲殊還躺在床上,等著她去沖喜救命呢。而蘇阮也由沈家派了人來,將她送往京城。
兩人一南一北,便在宣城縣衙後院分了手。
「這個姐姐繫著,一路平安。」許碧從自己的行李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枚壓勝錢來。
壓勝錢,又叫厭勝錢,是用來祈福辟邪的。許碧這枚壓勝錢是長命鎖形,赤金打造,重三錢。
「這東西不值錢,卻是我姨娘在佛前供過,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經文的。我自小多有病災,都是這東西替我壓著,姐姐繫著它,但願也能給姐姐擋擋災禍。」許碧這話不是假的。這壓勝錢本是楊姨娘有孕後特地去打的,但這經文卻是路姨娘在她過世之後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