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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21:49 作者: 杜卿卿
信的內容很簡單,開頭宋父就在關心宋瓷在響水大隊的情況,詢問她適應不適應,辛苦不辛苦,不過,看到最後,宋瓷一愣。
宋父說,江阿姨的兒子也在響水大隊,名字叫江恂,離開北市前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是擔心宋瓷會生氣。宋父還說,知青下鄉,安排宋瓷來到這裡,也有這層關係在,江恂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一個繼兄在,可以照顧她。
最後,宋父在信上寫道:小瓷,我和你江阿姨雖然沒有結婚,但我們一起生活多年,在我的心裡,她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妻子。你江阿姨走了四年三個月了,她只有江恂一個孩子,你和江恂算是繼兄妹,爸爸希望你能和江恂互幫互助,相親相愛。
哦豁,她下鄉了,然後,她多了一個繼兄!
宋瓷面上輕快的神色散去,或許是她太幼稚,或許是她太狹隘,總之,看到自己的父親赤/裸/裸向別的女人表達情意,宋瓷可以理解,卻不是很能接受。
她沒辦法把江依喬當成自己的繼母,所以,江依喬的兒子,她也是無法接受的。
目光落在「江恂」這兩個字上,宋瓷盯著看了一會兒,來到響水大隊有段時間了,但她並不認識名叫江恂的人,有時間,她得打聽一下。
在北市的時候,宋瓷就知道自己有一個繼兄,可僅僅是知道而已。
江依喬很少提起江恂,宋瓷也對江恂並不了解,不清楚他住在哪裡、有沒有讀過書,不清楚有關江恂的任何事情。
當然,宋瓷與江恂也見過兩次面,可宋瓷連他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了,這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江恂現在站在她的面前,她都認不出來。
況且,江依喬和她的父親並沒有領證結婚,江依喬更是離世多年了,江恂壓根稱不上是她的繼兄,硬要扯關係的話,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宋瓷不緊不慢把這封信折起來,疊成一顆小星星,扔到了床頭邊的盒子裡。
互幫互助?不可能!
相親相愛?也不可能。
江恂是不是她的繼兄,都和她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仇人,要麼是陌生人,繼兄妹怎麼可能相親相愛!
第2章 作精繼妹的第二天
日光灑落在江家高大的屋檐上,這座經歷過風吹日曬、古樸厚重的庭院,此刻泛起金色的光澤。院中挺拔翠綠的銀杏樹下,江老太太彎著腰,把一個又一個帶著泥巴的紅薯洗得乾乾淨淨。
天氣越來越熱,紅薯不易存放,江老太太打算把家裡剩下的紅薯蒸熟後,曬成地瓜干。
院子裡很安靜,影壁上那些精緻的壁畫,一年又一年被雨水沖刷,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院子是破敗不堪的,院裡的人,也上了年紀。
整個江家大院,如同一潭靜止不動的死水。
突然,「咯吱」一聲,大門從外邊打開,死水仿佛瞬間流動了起來,一個又高又瘦的年輕男子拎著東西進來,聲音清越如泉,「外婆。」
江老太太一怔,隨即面上滿是笑容,迎了上去,「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軍/工/廠的活都幹完了?」
江恂「嗯」了一聲,扶著江老太太往院子裡走去,「我加了幾天班,待在那裡也沒有事情做,回來看看您。」
快兩個月沒見到江恂,江老太太想得緊,她仔細端詳著江恂,「瘦了,是不是廠里的工作太累了?」
江家遠房一個親戚在縣裡的軍/工/廠上班,不料,兩個月前,那人出意外摔斷了腿。傷筋動骨少說也得一百天,受傷了不能去上班,但這樣好的工作又不能丟掉,那位遠房親戚只得先找個代班。
剛好,江老太太對那人有過恩,又是親戚,於是,去軍/工/廠代班的機會就落到了江恂頭上。廠里任務繁重,江恂有段時間沒回來了。
江恂搖搖頭,「不累,您別擔心。」
江老太太聽別人說,在軍/工/廠上班,是個力氣活,廠里需要加工的零件又大又重,一個都有一二百斤;還又髒又累,工人身上的工裝天天沾滿油漬,洗都洗不乾淨。並且,還得和各種車床打交道,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發生事故。
江恂十七八歲的年紀,就要去那裡上班,他還不是正式的工人,只是個代班,每天要出那麼大的力氣,這一個多月來,江老太太日日惦記著他。
「瘦了這麼多,怎麼會不累?」江老太太又問道,「廠里的伙食怎麼樣,你和那些同事的關係好不好?」
「挺好的。」江恂頗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明朝的時候,江家是這一片出了名的富商,到了清朝,江家的老祖宗吸食鴉/片,敗了大半的家產,江家逐漸落魄。江家的家主帶著江家人搬回了響水村,不過,憑藉著剩下的財產,江家依舊是村裡的大地主,江老太太也是個享福的地主婆。
然而,世事無常,如今的江家,成了成分低下的「黑五類」。
江家的成分擺在這裡,這幾年,江家和江家人的處境著實稱不上好。
幸運的是,江老太太是個有遠見的,發生了這麼大的動盪,江老太太預料到江家不會太平靜,風聲剛傳出來,她就想法子把自己的女兒江依喬,也就是江恂的母親,過繼給了別人。
這樣,即便江家成分不好,江依喬以及江恂受到的影響也不會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