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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17:52 作者: 既彌
    姜執宜小心地撐起身,動作很輕很慢地躲進相反方向的死角位置。

    她邁下第一步,門外恰好響起第三人的聲音。

    「來了。」

    姜執宜呼吸微滯。

    那道聲音冷冽而平靜,像是她昨天吹著熱風經過那片聒噪的梧桐後,見到的那杯海鹽冰沙。

    「周栩應!你從哪蹦出來的。」

    他們在門口繼續:「你剛剛人呢,扭頭就不見了。」

    「沒事,拿球。」那個人的聲音和先前兩個都不一樣,他沒解釋,也好像是不愛解釋,直接開門。

    「咔噠。」清脆的一聲。

    外面風爭先恐後的往裡涌,器材室里被囚禁的悶熱忽的消散大半。

    姜執宜已經躲進縫隙,因為剛剛那個姿勢維持的太久,她現在小腿發麻蹲不下,又怕這裡太窄藏不住,只能盡的縮著身子,她呼吸一下比一下輕,悄悄希望那些人快點走。

    他們還在說話,腳步逼近又徘徊,字雖然聽的越來越清楚,但鑽進耳朵里什麼也消化不了。

    姜執宜本來就累,膝蓋還有傷,後背貼著牆下滑馬上就要摔下去,她不禁用力抓上旁邊的鐵架。

    空間很小,鐵架上堆著一堆雜物,泛黃的塑膠袋皺皺巴巴擠壓空間,手指碰上時不知牽扯到了哪個地方,窸窸窣窣的聲音如同一支利劍打破空間平衡。

    姜執宜臉色一變,指尖收緊。她的指骨泛白,掌心沾鏽。

    果然,籃球在地上砸了兩下,有人疑惑地問:「什麼聲音?」

    「啊?什麼什麼聲音?」

    「好像是在翻東西。」他撓了撓頭,不確定的往裡看:「這裡面有人?」

    「不能吧。」畢竟從始至終沒見著影子,還怪嚇人的。

    姜執宜咬著唇,半垂下眼屏住呼吸。

    她很小幅度的縮著,但那些人還是有要過來查看的意思:「我過去看看。」

    好像要被發現了。

    姜執宜僵硬的想了下那個場景。

    世界外的蟬鳴和喊叫此起彼伏,姜執宜呼吸發緊,氧氣變得稀薄。

    在她最難受的那下,腳步忽然被攔住了,始料未及的一道聲音。

    不高不低,偏金屬質地,很淡。

    「沒人。」他這麼說。

    風呼呼的在門外盤旋。

    姜執宜心口一滯,下意識側頭。

    陸易遠也側頭,他腳步停頓,摸不著腦袋的伸了脖子:「你怎麼知道?」

    周栩應對上他眼,有些不耐:「老鼠。」

    「老鼠?」陸易遠懵了。

    周栩應嗯了聲,他身上的校服敞著懷,露出裡面乾淨的白色T恤,人微低著頭朝他看,無所謂:「愛看去看。」

    陸易遠最噁心這玩意了,嗖的下抱住手臂:「這他媽還有老鼠?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周栩應瞥了他眼,沒吭聲。

    但陸易遠看他那眼神就是一副「看你挺喜歡」的看戲樣兒,念頭馬上打消:「走走走快走,回頭和老李說說,這器材室多久沒打掃啊,都他媽成什麼了。」

    周栩應不置可否。

    他一隻手插在兜里,順著他的推力往外走,倒是懶懶散散的提醒:「球沒拿。」

    「......」

    「腦子都糊塗了。」陸易遠屁顛屁顛的轉身抱地上那個球,周栩應站在原地回頭等他。

    「好了好了,這下真能走了。這次我非得狠虐一把。」

    周栩應鼻息間哼出笑,睨著旁邊人聽,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

    最後一眼,他掃過暗裡露出一角的百褶裙。

    -

    沒人發現她。

    關門聲響起,姜執宜身體全部神經一起放鬆,大腦閃過空白又變成灰白的雪花,最慶幸的不過是虛驚一場。

    可能是太緊張,她的膝蓋脫力的一彎,人直愣愣的摔下去,不偏不倚撞進貨架和麻袋的牆縫。

    這個意外來的太過突然,巨大的一聲碰撞,球拍掉下來,釘子鞋也掉下來。

    鐵槓擺在地上,姜執宜精準的落在上面直接懵掉,疼的她腦袋嗡嗡作響。

    這可不是老鼠能撞出來的動靜。

    外面的人都沒走遠,再遲鈍也發現不對勁了。

    「臥槽,裡面不會進賊了吧。」陸易遠這下是真的傻了:「你們聽見了吧,這次聽見了吧,這他媽得多大的老鼠啊。」

    梁文澤也沉默:「.......」

    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周栩應。

    周栩應挑眉,不說話,跟著笑:「看我幹什麼?」

    「......」不是你說老鼠的嗎。

    「哦。」他跟才想起來似的,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陸易遠無語:「怎麼弄?進去抓還是喊人。」

    周栩應掀眼看他。

    陸易遠猶猶豫豫下結論:「要不先鎖裡面?不會真是個老鼠吧。」

    「找老李?」

    「不用。」周栩應忽然打斷,他皺起眉想了想,漆黑的瞳孔多了種麻煩的情緒。

    「你去哪?」

    周栩應已經轉身,手搭上門把摁開,他半開玩笑:「捉老鼠。」

    -

    姜執宜覺得今天很倒霉,怎麼什麼壞事都來了。

    那塊磕到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還腫出一大塊。

    她一隻手捂在上面,另一隻手也繞住了腿,她自暴自棄地埋下頭,安慰自己她也不是只丟過這一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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