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所有人都不相信沈嘯和尹桃能殺得了過江龍。

    「是不是真的驗看驗看就知道了，小差哥兒，衙門的規矩是當眾眼看還是拿去衙門裡驗看？」尹桃笑眯眯的，一臉的好脾氣，絲毫沒有這些人嘲諷的語氣以及差役們傲慢的態度生氣。

    「自然是當眾驗看！」衙門也是要避嫌的，當然不是怕人說他們徇私舞弊隨便收個人頭就當是懸賞的。

    是做給隱匿在城中的倭匪，海匪們的探子看的。

    主要是讓他們看清楚，冤有頭債有主，殺他們老大的人長啥樣，你們要報仇找他去，別來衙門搞事情。

    這也是當官兒的被倭匪海匪給殺怕了。

    開玩笑，總兵府他們都能混進去把總兵大人給殺了……

    誰她娘的能不怕啊？

    已經有人進衙門去通知知府，知府也覺得不大可能，便只讓仵作和師爺出去看：「多花點時間驗看清楚，讓那幫子百姓們也看清楚，看清楚之後就當眾打五十板子！」

    「是，大人。」兩人應下，帶著過江龍的畫像來到布告欄所在之處，師爺趾高氣昂地問沈嘯：「是你們拿了人頭來領賞？」

    沈嘯：「嗯。」

    師爺又問：「可只冒領的下場？你二人一人五十大板，就在這兒打！」

    圍觀群眾聽了這話就興奮了，衙門要打人了，有熱鬧看了！

    一個個交頭接耳的恨不能奔走相告，如不是捨不得已經占到的有利位置，他們都想跑回家把板凳兒和瓜子兒拿來。

    說起瓜子兒，這時候愣是有個激靈的小子背著背簍擠進來挨個兒問：「這位英俊的大哥，要瓜子兒麼？還有糟花生和糟胡豆……一包兩文錢，看熱鬧咋能沒有瓜子兒花生呢，您說是吧……」

    「這位漂亮的姐姐，買包瓜子兒吧，一會兒打板子肯定好看，啪啪啪的幾下屁股就開花了，沒有瓜子兒磕多沒勁兒啊是吧，戲園子裡瞧戲都沒這個熱鬧，嘴裡沒嚼的熱鬧就看不香！」

    尹桃耳朵靈，聽到有小販擠進人堆里賣東西，就忍不住轉頭瞧，還真讓她瞧著人了。

    小小的個子，有個七八歲大的樣子，背著一個小背簍，嘴巴甜得很。

    生意還不錯！

    是個有前途的小子！

    「行吧，你們既然知道，就把人頭拿出來吧。」師爺吩咐人抬了一張桌子來，桌子放好之後沈嘯就從背簍里把人頭給拿出來了，血糊糊的根本就看不清臉。

    大家一瞧。

    馬上鬨笑起來，看看，看看他們說的啥，是來糊弄人的吧。

    以為把人頭弄成這樣衙門就驗不出來了？

    真是天真。

    師爺冷笑一聲：「給我把人抓起來，一人五十大板！」

    圍觀的百姓們起鬨，不少人高聲嚷嚷著打死他們。

    感覺這裡的百姓一點兒都不善良，其實尹桃也能理解，越是這種地方的百姓越是愚昧，因為他們的精神被壓迫地麻木了，長期被官府壓榨，被不時上岸的倭匪侵擾，活得極為艱辛壓抑，所以一旦遇到了衙門處決死刑犯，或者是對犯人當眾用刑的時候，他們就找到了情緒宣洩的口子……

    人血饅頭。

    就是這麼來的。

    愚昧，冷漠，殘忍。

    可偏偏你還不能說他們是壞人。

    他們也是苦命的人。

    「慢著！」差役上前來要抓尹桃跟沈嘯，尹桃高聲呵止，她輕蔑地看了一眼師爺：「衙門的人就是這麼辦事兒的？

    老先生連人頭都不驗看就讓人打我們，這是準備把功勞私吞啊？」

    「你血口噴人！衙門跟前兒豈容爾等刁民放肆？」

    「來人，把這兩人抓起來！」

    師爺氣得吹鬍子。

    不遠處，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馬車裡傳來質問的聲音：「怎麼停了？」

    「回大人的話，前頭好像有人拿人頭冒領功勞，這會兒跟衙門的人吵嚷起來了。」

    馬車裡坐的是陸鍾毅跟蕭軼。

    陸鍾毅見蕭軼臉色不大好，便吩咐：「去把人群驅散……」他的人去驅散人群，回來就跟他稟報：「王爺，去冒領的是前些天來府上的兩兄弟。」陸鍾毅聞言馬上對蕭軼道：「王爺，微臣下去瞧瞧。」

    蕭軼點頭：「那本王就先走了，陸大人一會兒趕過來吧。」

    「是！」陸鍾毅匆匆下了馬車，快步走到尹桃跟沈嘯跟前兒，蕭軼挑開馬車窗簾看了一眼，見是普普通通的兩個男人，便放下了窗簾。

    「易年，查一查這兩個人的來歷，還有他們跟陸鍾毅的關係。」陸鍾毅一個二品大員能這麼緊張兩名普通百姓。

    這裡頭有事兒。

    「總兵大人！」衙門的人看見了陸鍾毅忙跪下磕頭，唯尹桃跟沈嘯好端端地站著。

    陸鍾毅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然後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師爺添油加醋地把事兒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尹桃就煩躁地道：「廢話這麼多幹啥，人頭對不對版打盆水來洗乾淨就成了，非要這麼墨跡，你是成了心想貪我們的人頭！」

    「總兵大人面前休要囂張！」師爺如同見著主人的狗，這會兒氣焰更囂張了，哼，他總兵大人都來了，這兩人的下場肯定會更慘！

    兩個泥腿子還敢來冒領功勞，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之前被驅散的百姓又慢慢地匯集過來，只是不敢圍得太近。

    陸鍾毅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臉色也越發的難看，見他如此大家都覺得這兩人要倒大霉了，好死不死地犯到總兵大人的手中。

    「去把你們大人請出來！再打一盆清水來，把人頭洗乾淨眼看之後再下定論！」

    師爺忙應下，心說總兵大人這是讓你們死得心服口服！

    他就沒見過氣焰這麼囂張的泥腿子，今兒他還不相信了，他堂堂一個師爺還治不了一個泥腿子？

    事實證明，他還真是治不了。

    師爺在去請知府的時候除了把自己的猜想當事實，還著重說沈嘯跟尹桃惹怒了總兵大人。

    哎喲，把總兵大人都惹怒了那還得了？知府連忙戴上官帽，匆匆帶人跑了出去。

    他跟總兵大人見禮之後便指著沈嘯跟尹桃：「給本府拿下他們，打入大牢，本府懷疑他們是倭匪的奸細，想用別人的人頭瞞天過海，乘機幫過海龍脫罪！」嗯……這個藉口簡直是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