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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38:53 作者: 圖南朵
趙珣望著乖巧的趙蘅玉,心中大定。
趙珣和陳季之談論著朝中的事,趙蘅玉沒有插話,安靜地站在他們身邊,看上去興趣缺缺,仿佛在走神,實際上她卻將每條消息都在腦中琢磨了許多遍。
陳季之憂心忡忡說道:「朝中依舊有人暗指殿下得位不正,那些人不光是逆黨的人,似乎還和皇后有關。」
趙珣淡淡道:「不足為懼。」
陳季之說:「這些人自是不足為懼,可殿下著實要注意先太子留下的那些人了。」
趙珣沉默,談起先太子黨,免不了談論起太子妃一事,果然陳季之接著說道:「有些人竟然開始攛掇著要立先太子留下的小皇孫為皇太孫,依我拙見,殿下不如趁早迎娶陳郡主,安了這些人的心。」
趙珣面色一沉:「你也知道是拙見,既如此,便是提也不該提。」
陳季之啞口無言。
趙珣忍不住看了趙蘅玉一眼,果如他所料,趙蘅玉面色蒼白,她不自覺地用細細的貝齒咬出了下唇。
甚至比方才他提及斐文若時,反應更加劇烈一點。
趙珣知道這不應該,但他心裡莫名升騰起了欣喜之感。
趙蘅玉的不安倒並不是完全假裝出來的。
她腦子裡胡亂地想個不停。
皇帝的兒子中,先太子病死了,二皇子因謀反被誅殺,還剩下趙珣和十皇子。
那些人反對趙珣,怎會直接用小皇孫作伐子。
論正統,還有一個十皇子呢。
皇后怎麼會任由這些人將她的親孫子放在風口浪尖。
除非……
已經沒有人能拿出來做擋箭牌了。
趙蘅玉長長的丹寇死死掐進了手心,她努力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阿姐。」當著陳季之的面,趙珣壓住心中的不喜,依舊這樣叫她。
聽到趙珣叫她,趙蘅玉抬起頭。
趙珣皺眉看她:「你怎麼了?」
趙蘅玉笑笑:「沒事。」
.
第二天,依舊是陳季之過來陪她放風箏。
這次陳季之見了她,沒有昨日的疏離和生硬,他甚至寒暄了一句:「公主住在延福殿這些日子裡,可習慣嗎?」
若是一般的寒暄,趙蘅玉回客氣地說習慣。
但趙蘅玉卻說道:「不太好,太子不讓我去任何地方。」
她抬眼看著陳季之:「季之,太子為什麼不讓我去別的地方?」
陳季之頓時面色一變,支支吾吾著轉換了話題。
趙蘅玉看著陳季之別開臉,哂然一笑,她就知道想從陳季之這裡套話,不會這般簡單。
趙蘅玉聲音細細柔柔地響起:「季之,我們去放風箏。」
陳季之因為趙蘅玉方才的話,今日一直有些警覺,然而趙蘅玉接下來再沒有說出任何試探的話,好像真的開始專心致志地放風箏。
陳季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昨夜下了一場雨,延福殿前地勢低洼處積了一灘灘的水,趙蘅玉手執風箏線小跑著,不小心踩到了水,髒了鞋襪。
趙蘅玉對陳季之說道:「季之,能否幫我去延福宮取雙鞋襪過來?」
陳季之僵著臉說道:「臣送公主回延福殿。」
趙蘅玉搖頭:「不,我的風箏好不容易飛了上去。」
她試探著說道:「不如你在這裡好好看著風箏,我去去就來。」
陳季之霎時間心裡警鈴大作,他擰眉想了一下,道:「可以將線系在樹上。」
趙蘅玉依舊搖頭:「不行,沒人看著的話,風箏說不定會墜下來。」
陳季之陷入沉默,他左右張望,沒有看到多餘的人。
真是奇怪,昨日徽寧公主還帶了兩個宮女過來。
兩人談不攏,眼看陷入僵局。
陳季之聽見趙蘅玉瓮聲瓮氣說道:「鞋襪沾濕了,很不舒服,但若你實在為難,我就不要你去了。」
陳季之忽然感到心口澀澀的,仿佛是自己太過強硬,又讓趙蘅玉受了委屈一般。
陳季之幾乎想要鬆口,他張嘴道:「臣、臣……」
趙蘅玉一直看著她,一雙眼睛小鹿一般,看得他突然緊張,只是他「臣」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答應下來。
趙蘅玉等了許久,陳季之依舊油鹽不進,她咬了咬唇:「既如此,我就在這裡脫下鞋襪,將腳上的水漬擦乾。」
陳季之一驚,他想像了一下這畫面,頓時驚得要跳起來:「不可!」
趙蘅玉說:「你走到樹那邊去,千萬別回頭,這可事關我的閨譽……」
陳季之還要說什麼,趙蘅玉已經半蹲下身,伸出筍尖般的手指,撩開了裙裾,陳季之嚇得慌忙別開了眼,急急忙忙走到了樹下,背對著趙蘅玉。
他聽見趙蘅玉在他身後說:「別回頭……」
陳季之僵直了身子,動也不敢動。
趙蘅玉嘟嘟囔囔:「從前都是燕支花鈿服侍的,有點難脫……」
陳季之不敢接話,連聽也不敢聽下去了。
他顧念著趙蘅玉是個嬌貴不動手的公主,想著她不會收拾自己,特意多等了一些時間,他一直沒有出言催促她。
他對著樹站著,心中胡亂地走神想到,這些個時間,就算是縫一雙襪子,都該縫好了吧。
他終於問道:「公主?」
沒有人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