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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38:53 作者: 圖南朵
    回到宮裡,天已經黑了。燕支安排太監燒了熱水,將浴桶注滿後,燕支和花鈿要來給趙蘅玉寬衣,趙蘅玉卻說道:「你們都出去。」

    花鈿一愣:「公主?」

    趙蘅玉繼續道:「出去。」

    燕支和花鈿只得出去,站在廊下候著。

    屋內,趙蘅玉對著銅鏡,顫顫巍巍微微地解開了衣裳。

    白玉似的脖頸上有一道劃痕,趙蘅玉一按,就滲出了血珠子。

    她記不清楚這脖子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看上去像是用細線勒過,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趙蘅玉盯著銅鏡,面色慘白。

    她頓了許久,走進了浴桶,她怔怔出神了一會兒,而後咬牙沒入水中。

    雖有脖子上的傷口,但身上其餘地方沒有任何異常,不像是被人輕薄過。

    燕支和花鈿站在廊下,盯著風燈出神。

    門被推開,趙蘅玉披著衣裳走了出來,她平靜說道:「那歹人不曾……」

    似乎是覺得這話說下去太露骨,趙蘅玉停了下來。

    但這意思一透,就已經讓燕支和花鈿鬆了一口氣。

    燕支鬆懈片刻,緊張問道:「公主要查嗎?」

    趙蘅玉靜默片刻,問道:「今日下午,有誰去過那裡?」

    燕支偷偷打聽過,下午的時候,有據可查的只有斐文若和趙珣二人。

    聽了燕支的話,趙蘅玉擰緊了眉頭,她說道:「文若哥哥斷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本就有婚約在身,他從未對我有過不恰當的舉止。」

    想到另一個,趙蘅玉道:「阿珣就更不可能了。」

    既不是他們二人,那就是別的人悄悄過去了。

    趙蘅玉咬著唇,一時不知道哪種情況更好一點。

    .

    趙珣進了京。

    城門外築起高台,西風烈烈,趙珣登上高台,與三軍同受嘉獎。

    湖藍夾縐紗襴衫外罩上明光鎧,少年將軍面若白玉,又威風凜凜。

    三軍和城樓下的百姓同時高聲呼和,趙珣從太子手中接過天子嘉獎的詔書,高舉過肩,又迎來一陣歡呼,其聲震天,趙珣故意不去看太子有些僵硬的神色。

    聽聞趙珣大勝歸來,久臥病榻的皇帝大喜,強撐病體召見了他,過了大約兩刻鐘,他才從乾清宮走了出來。

    回到南三所,他倚著榻微微向後仰著,李德海以為他累了,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要為他解鎧甲。

    李德海望著許久不見的趙珣,眼眶有些濕,趙珣出宮的時候沒有帶上他,他在宮裡可是天天為趙珣擔心的。

    李德海走上前來,正要伸手,趙珣猛然驚醒,扣住李德海的手,將他摔在了地上。

    李德海委屈了:「殿下。」

    趙珣擰了擰眉心:「哦,是你。」

    趙珣習慣了沙場,倒是對李德海的無微不至感到稍許不適應,他淡淡吩咐:「把葉九叫過來。」

    葉九是他在邊塞用來處理庶務的護衛。

    李德海一聽,強忍住心中的委屈,退了出去。

    長廊下,他看見了葉九,李德海不甚熱絡地說道:「小葉校尉,殿下讓你進去服侍。」

    葉九聽從趙珣的吩咐,取來了衣裳,抬來了熱水,就退了下去。

    合上門後,空曠的屋內就只剩下趙珣一人。

    他解開厚重的鎧甲,接著是裡面的襴衫,他伸手扯開白絹內衫,發現上面朱紅似血的唇脂印記。

    趙珣將自己沒入水中,他靠在浴桶的邊沿,仰著頭將內衫覆在面上,口脂的香氣絲絲縷縷拉扯著他。

    趙珣回想著下午的事,呼吸微亂。

    他想著趙蘅玉白得耀目的肌膚、柔如絲棉的腰肢,還有她檀紅的唇……

    趙珣回憶著趙蘅玉失神時的喃喃細語。

    「文若哥哥……」

    趙珣猛地扯開臉上的絹布。

    嘩啦啦水聲四濺,他站了起來。

    他捏著手中的白絹內衫,手指幾乎要撕破它,他望著地上的縐紗襴衫,面色冰冷。

    他幾乎想要自己身上長上倒刺,將他人給與趙蘅玉的痕跡一點點刮除乾淨。

    然後滿滿留下自己的氣味。

    作者有話說:

    第26章

    三日後, 趙蘅玉出宮,要去護國寺見一見穆七娘。

    她的馬車才出宮門,卻在外面碰見了趙珣。

    趙珣騎坐在一匹黑馬上, 看起來也是要出宮,趙蘅玉想開口叫他, 這本是一個極簡單的舉動,她卻遲疑了許久。

    趙珣未離京前, 對她的態度有些反覆無常, 她便決定和趙珣「重修舊好」,最起碼錶面上要這樣。

    她還沒來得及多做什麼,趙珣就離開了。

    這次回來, 趙珣的態度冷淡不少, 三日前馬球場再會, 他只是遠遠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絲毫沒有來和她攀談的意思。

    趙蘅玉不知自己應當是鬆一口氣還是更忐忑。

    趙蘅玉遲疑間, 趙珣已經扯住韁繩停了下來。

    他回頭, 沒什麼表情地注視著車廂,趙蘅玉趕忙放下帘子一角。

    雖然她確認趙珣並沒有看到她, 但她依舊開始心緒不寧起來。趙珣越長大越像趙蘅玉夢裡的那個人,青澀溫和的少年郎褪去偽裝, 變成強勢又自負的野心家。

    在趙蘅玉的心底,對他的懼怕漸漸勝過親昵。

    疏遠也好,嫁入侯府後,趙蘅玉會避他遠遠的, 她應當不會像夢中一樣, 困在深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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