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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19:06 作者: 聽風訴晴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像是略有遲疑。思考片刻之後總算勉強同意將此事上報給皇帝陛下。
我鬆了口氣。既然杞皇想利用安家逼迫婆婆交出秘部,想必還不想讓我們出什麼事。只要他知道公公的情況,便一定會派大夫來。
然而我們等了三天,大夫連個影兒也沒有。
看來我還是想得太樂觀了。杞皇寧願讓我們全都消失在皇宮裡,也不願意有絲毫的可能讓秘部的暗探察覺到不妥。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三名紅衣衛推開了宅院的門,要帶我走。
大哥連忙擋在我身前,怒聲道:「欺負個女孩子算什麼?有什麼事,讓我去!」
「你去?」紅衣衛嗤笑著睨他一眼。「只可惜殿下要的不是你。」
殿下?我恍然。難不成要找我的是東宮?
「大哥,沒關係。」我從大哥身後走出來,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去去就來。」
既然是東宮,想必不會是什麼嚴刑拷打。難道是要讓我說服婆婆交出秘部?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機會。在這皇宮中,除了杞皇,就只有東宮能讓這些紅衣衛聽命,使公公得到大夫的診治。
安錦在哪裡,他現在的情況如何,我一無所知,也幫不到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守我的承諾,要好好地保護家人,用盡一切方法。
我被帶到了起鳳殿。殿內布置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久違的東宮殿下一襲華衣,半倚在麒麟塌上朝我舉了舉酒杯。
「夫人,請坐。」他過於艷麗的臉龐上掛著些懷念。「許久未見,夫人依然那麼**。」
堂堂的東宮殿下,就會那麼一個形容詞麼?
我笑笑,在他對面坐下。「殿下在這個時候找妾身來,不是只為了敘舊這麼簡單罷?」
「當然。」夏之淵忽然斂去了笑容,面色凝重道:「夫人對安家,究竟了解多少?」
我心下微詫。從這句話看來,他還不能斷定我是否了解安家的真相。那他找我的目的……我作困惑狀道:「安家可是我的家,我當然什麼都了解。」
他端詳了我一會兒,垂眸幽幽嘆道:「夫人也許曾對本宮有所誤會,其實本宮對夫人從來都無加害之意,只有憐惜之情,千真萬確。」
我黯然道:「殿下好意,妾身心領了。若殿下真有心,還請放過我家人。夫君做的錯事,我願與他共同承擔,但家人無辜……」
夏之淵拈起酒杯至唇邊,目露憂鬱。「看來夫人的確還一無所知。」
我提心,等候下文。
「其實安家一直在暗中替皇家做事。」夏之淵沉聲道:「安錦是皇家的得力助手。這一回安錦之所以跟西涼細作蘇家一起出逃,也是為了父皇潛伏到西涼調查一些事。」
我睜大了眼,這回是真驚訝。我完全沒想到夏之淵會將真實的情況對我一一說明。
夏之淵看了我一眼,略一遲疑,似有些為難。「本宮知道夫人聽到這樣的事,一定很難接受。但本宮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恐怕更會令夫人悲痛。夫人請一定要冷靜。」
冷靜,是我這些天來聽得最多的一個詞。
「安大人在出逃的途中,被蘇家發現了他的真正身份。」他那張艷若桃李的臉龐滿是痛色,落到我眼裡卻儘是諷刺。「他——被蘇家人給殺害了。」
他將身邊的一個黑檀小木匣推到我身前。「請節哀。」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木匣。這木匣里裝的會是什麼?該不會……
他一下子打開了木匣。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後退,卻發現這匣子裡裝的不是手不是腳,不是安錦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而是一方絲帕。
這方絲帕上繡著一朵遙花,半開半掩,上面沾了斑斑血跡,幾乎染紅了整朵遙花。
我驚魂未定,連氣都喘不過來。但這方絲帕我卻再熟悉不過,正是娘親所繡,後來被我送給了安錦的那一方。
安錦一直將它收在心口處,如今卻出現在我面前,還染了血……
不對勁!還是不對勁!只有這麼警告自己,我才能勉強撐住不失去清明。「他的屍首呢?」
夏之淵驚訝了一刻,滿面歉意地搖頭道:「我們發現得太晚,安大人的屍首已被野獸啃食得慘不忍睹,只剩了這方絲帕,被他緊緊抓在手裡。夫人,請一定節哀。」
既然是之後才發現的,他們怎麼就能確定是被蘇家殺的?既然慘不忍睹,他們又怎麼確定是安錦?簡直是漏洞百出。若不是因為宋思甜無意中聽到的真相,皇室就打算這麼糊弄我們,把一切罪責都推到蘇家的頭上?
我反而平靜了下來。如果安錦已死,那麼屍首一定落到了杞皇的手上,東宮沒理由騙我說屍首已經沒了。這麼看來,安錦至少並沒有落到他們手裡,也就意味著他很可能並沒有死。然而這方絲帕又是怎麼沾了血,怎麼到了東宮的手裡?難道他受了傷?
只要他沒死……多日的擔憂在此刻終於舒緩,一股熱涌自心內而上,居然從眼中冒出淚來,淚水一發不可收拾,不住地往下掉。
夏之淵見我如此,起身來到我身旁,遞過來一方絹帕。我抓了過來,胡亂地擦了擦,又用力擤了擤鼻涕,然後塞回他手裡。
他把絹帕扔得遠遠的,臉色發黑。
終於哭了這麼一回,我清醒下來。東宮跟我說這些話,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