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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19:06 作者: 聽風訴晴
在流傳已久的三國競技會中有個通行於三國人民之間的習俗:但凡家中有人進入了比賽,必然要由家中的女眷繡一張紅絲巾拴在與會者的右臂之上,絲巾上繡名字或者圖畫均可,以示祝福和期許之意。妙音偷偷繡了一條,暗地裡托我帶給了大哥,上頭繡著她和大哥的名字。
大哥將絲巾藏在懷裡,有如神助,連續好幾天熬夜還熬得紅光滿面毫無疲色。安錦看在眼裡,雖然什麼都沒說,想必心裡也挺羨慕。然而我從小不擅女紅,若勉強繡出來想必會讓人看了笑掉大牙,於是猶豫了好一會兒。娘親本打算再幫我繡一次,我卻覺得安錦他一定希望能戴著我親手繡的絲巾參賽。
娘親的眼珠子一轉,直接把我拽去了明熙繡莊。
明熙繡莊,也就是禮部尚書蘇荃之子蘇熙的夫人開的那間繡莊,在整個燕豐城很有些名氣。蘇夫人與娘親熟識,不僅親切地招待了我們,還放下手中的繡活,親自來指點我學習刺繡。她舉止嫻雅,秀麗的面容上總帶三分溫婉的笑意,左手常放在微隆的小腹上,小心翼翼。
娘親私下裡時常把蘇夫人作為嫁得好的典型大加讚賞,關於蘇夫人和蘇熙琴瑟和鳴夫妻恩愛的事跡,我和小妹的耳朵幾乎都要聽出繭來。蘇夫人十六歲時嫁給蘇熙為妻,至今不過五年已育有一子一女,而現在又懷上了一胎,已經四個多月。
娘十分眼熱,看向蘇夫人的眼神那是又羨又嘆,再轉向我的肚子,又變作無奈。我與蘇夫人年紀相仿,嫁給安錦兩年多,至今依然肚子平平沒有絲毫動靜,這也成了娘的心病,生怕我因此被安錦嫌棄。我雖然知道她的擔憂,卻不好對她說出其中的緣故,只得由得她胡思亂想。
蘇夫人在娘親不依不饒的要求下,略帶羞赧地分享了一些生子的訣竅。娘親如獲至寶,吩咐我拿紙筆記下來,回家後一樣一樣照著做,之後又請蘇夫人送了一條貼身的手帕給我,說是勻些生子的運道。
我十分無奈。蘇夫人果然好修養,耐性過人,被娘親纏到這種程度還能保持笑語相對。然而四周的繡娘和女客們卻時不時往我們這邊望上一眼,再竊竊私語一番,曖昧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令我如坐針氈。我暗示明示得眼睛都快要抽筋,娘親才恍然反應過來我們是來這兒學刺繡的。
她歉意地握了蘇夫人的手道:「夫人千萬別見怪,我也是為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著急,這才失了禮。」
我挺鬱悶。自家閨房裡的事拿到別人面前講,不能不覺得彆扭。
所幸蘇夫人很善解人意,見我臉色不好連忙笑道:「安夫人跟安大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妙人,想必很快便會有佳兒好女,老夫人不用著急。」
寒暄過後終於進入正題。蘇夫人耐心地教我刺繡,一針一線都加以指導。繡過幾張之後,我漸漸也繡出了些心得,看上去有模有樣。
刺繡的花樣依然是那朵半開半掩的遙花,想來想去,沒有比這更能代表我心意的花式。蘇夫人也稱讚這種花樣別致好看,還好心地建議我將這朵花繡在絲巾的角落上,這樣即使綁在手臂上也能看得清楚。
最後的成品絲巾雖然仔細看還有些瑕疵,但已經很有些形神兼備的腔調了。我對蘇夫人感激之餘,又想到安錦提及蘇熙可能藏了南瑞五公主的事,忍不住跟她多聊了幾句。
蘇夫人說起自家相公蘇熙,眼睛裡甜得要溢出蜜來,仿若沉浸在幸福之中。若我心中沒有那些猜想,想必會羨慕不已。只是這麼看來,即使真是蘇熙藏了五公主,蘇夫人也應當並不知情,否則不會沒有絲毫的異樣。
我不禁有些黯然。想必在蘇夫人看來,沒有比她家相公更好的男人,也沒有比他們更幸福的一對夫妻了。若真有一日真相大白,她又該如何自處?
蘇夫人很細心,想必是發覺我神情黯淡,以為我和安錦正如傳說中是一對怨偶,連忙寬慰我道:「夫人對安大人如此體貼,安大人總有一日會回心轉意,發現夫人的好處。」
我勉強笑笑,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心中卻在祈禱此事其實與蘇熙無關,也好讓蘇夫人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正在談話之間,繡坊里又來了幾位客人。其中有一名氣質獨特的女客看上去很有些眼熟,我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名女客隨即也發現了我,欣然地招手道:「安夫人,又見面了。」
我仔細地瞧了瞧,驚訝之下連忙走到她身邊欲行禮:「二公——」
這位女客不偏不巧,正是曾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南瑞二公主。
她很快阻止了我。「夫人不必多禮,稱我雲翹就好。」
南瑞皇室姓姜,二公主封號昭月,這雲翹大約是她的閨名。我看她並不想展露自己的身份,便順勢問道:「雲翹姑娘來這兒,是想買些繡品麼?那位蘇夫人是這兒的老闆娘,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請她過來。」
「是這樣,沈將軍也參加了比賽,但家中並無女眷替他繡紅絲巾,我聽說這兒的繡品很有名,所以特地來請這兒的繡娘幫忙繡上一條。」她微笑著解釋。
原來那位驃騎將軍姓沈。我還當他姓淡,名定。
這位公主倒是體恤下臣,個性也爽直可愛。我不禁想到了某位遠嫁他鄉的前情敵。同樣是公主,這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蘇夫人安排了一位繡娘,請她幫忙繡出姜雲翹需要的式樣。姜雲翹等得無聊之際,湊過來看我繡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