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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19:06 作者: 聽風訴晴
    我對著月光看了看,那是塊鮮紅色的印鑑,色如鮮血。印鈕處雕著細長的犬形,像極了元宵。印鑑底部用小篆刻著六個字:元宵十三公子。印章的材質中以田黃為帝,雞血為後,而這塊印鑑正是用印後雞血石製成。

    我歡喜地把玩了許久。之前用的印鑑在與七公主的那次衝突中摔壞了一隻角,我一直琢磨著要重新刻一塊,沒想到他卻記在了心上。

    「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麼?」他低下頭看著我的臉。

    我仔細想了想。「是你的生辰?」

    安錦的臉一黑。「我的生辰是十二月初八。」

    「那——是我的生辰?」

    他的臉更黑。「你連自己的生辰也不記得?上個月不是剛剛過了。」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見他確實有些惱了,這才正色道:「是我們兩年前成婚的日子。」

    安錦終於舒展了眉,伸手抱我。此時萬家燈火未滅,晚秋涼風輕送,他懷中的溫暖令我不想離開片刻。

    「成婚的時候一定很恨我罷?」

    此話從何說起?誠然我當時心中對他很有些意見,但怎麼也談不上恨。於是我很實在地搖了搖頭。

    「若不是我,你當時應該已經跟自己所愛之人在一起了。你要是怪我也理所當然。」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否認,只自顧自地往下說。

    「誰?」我疑惑。我所愛之人?

    他恍若未聞。「我一直擔心你會記恨我。如今……才算是放了心。無論你從前心裡裝著誰,今後都只能是我的娘子。」說完這些之後,他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低頭咬我的唇,極盡溫柔。

    成婚兩周年。我們兩個人相擁而眠,安錦大概是難得的好心情,稀里糊塗地說了一晚。我聽得迷迷糊糊,只搞清楚一件事,原來成婚之前,我家裡出的那些怪事:爹爹的考核被人動手腳,差點降職;娘被人打劫,大哥被退婚,小妹被嘲笑……都是七公主搞的鬼。算上這回對小妹做的事,她這已經是第三次對我和我的家人出手了。不僅僅是這樣,那些關於我和安錦不和的謠言,也跟她脫不了關係。

    安錦拍著我的背脊,安撫我說七公主很快就不能再難為我們,東宮的問題也遲早會解決。

    我聽得有些納悶。他怎麼就那麼篤定?

    那日之後沒過多久,西涼國易主,新國主派來使者向杞國求親,並答應考慮釋放身在西涼的三皇子夏之淳回國。杞皇大喜,許諾將七公主嫁到西涼,結成兩國秦晉之好。

    這個消息實在出乎許多人的意料,包括我。雖然西涼此舉像是主動示好,但畢竟兩國紛爭不斷,誰也不知道這種表面上的和平能維持多久,嫁去敵國,等於隨時處於危機之中。杞皇有十幾位公主,隨便哪個嫁去西涼都好,偏偏選了皇后嫡出,頗受寵愛的七公主,這實在不符合常理。聽聞皇后娘娘苦苦央求杞皇不要將公主嫁到西涼,七公主自己亦絕食抗議,卻最終沒有改變杞皇的決定。

    七公主果然很快就不能再難為我們。這對我們而言算是個好消息,只是我不明白為何安錦能未卜先知?難道他連西涼國會派人來要求和親一事也算了個清清楚楚?

    最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七公主尚且可以和親,東宮的問題又該怎麼解決?難不成也去和親,「嫁」到南瑞去?

    安錦笑得意味深長,三言兩語把我敷衍了過去。

    自從這個消息傳出之後,七公主和東宮再也沒有出現過,大約這件事不僅令七公主,也令東宮措手不及。小妹很快從二次失戀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又跟宋思甜混在了一道,兩個小妮子迷上了彈琴,整日裡泡在琴館聽人授課。雖然我很懷疑這兩丫頭學琴其實是衝著授課的雅琴公子去的,但雅琴公子為人溫良,至少我用不著擔憂小妹會遇人不淑。

    然而日子沒有平靜多久,大哥找到我,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個令我如遭雷轟的消息。

    他可能被一個斷袖盯上了。

    第十八章 蕭望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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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斷袖姓薛名因,是翰林院新來的侍書,據說是靠了些與上頭的裙帶關係才進了翰林院,做了大哥的同僚。因為品階相同時常在一處做事,大哥向來又是個與人為善的熱心腸,幫了這薛因幾次後,兩人便漸漸熟稔了起來,竟然十分投合。

    大哥的朋友不多,難得遇上這麼個談得來的,自然真心相待,時常來往。再加上他正好搬到了官舍居住,兩人便時不時對月暢飲一番,感情日益深厚。哪知道最近幾次,大哥漸漸覺得薛因的態度有些不對勁。

    大哥這人在感情方面向來有些遲鈍,連他都察覺到不對勁,可見這已經明顯到了什麼程度。先是薛因瞧他的眼神漸漸很有些情意綿綿的意思,有好幾次還刻意與他貼近,柔若無骨地往他身上靠。最可怕的是有天夜裡兩人喝多了酒,他醉得厲害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薛因躺在自己懷裡,手臂在他腰上纏得死緊。

    我聽到這裡,立刻下意識地往大哥的後臀部位看了看。躺在我腳邊的元宵與我心靈相通,隨即站起身繞到大哥身後,精神抖擻地搖著尾巴對著大哥的臀部嗚嗚兩聲。

    沒想到大哥他居然懂了,滿臉通紅雙手護臀道:「你個臭丫頭瞎想些什麼?我們只是睡在一床,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舒了口氣,所幸還來得及,大哥尚未失身。直到我把元宵從大哥身後拉了回來,他的表情才稍稍好過了一點兒。我扯住元宵的耳朵,小聲叮囑它不可以再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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