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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19:06 作者: 聽風訴晴
做成一對怨偶。
第四章 美滿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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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錦做了吏部侍郎之後,安家並未搬遷新宅,依舊住在祖傳的大屋裡,與我家相鄰。公公鼓勵我常回家看看,婆婆對此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安錦自從那夜談崩後又連續好些日子見不著人影。出於這樣天時地利人不和的現狀,我又樂此不疲地回了娘家。
娘沒有去賭坊,而是乖乖地呆在庭院裡,坐在那顆西府海棠下做女紅。自從那次大哥被關進牢房後,她收斂了許多,把去賭坊的頻率由從前的每天一回每回一天改成了三天一回每回一個時辰,且帶在身上的銀子絕不超過五兩,令我和大哥寬慰不少。見我提著大包小包的點心禮物進屋,她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迎了過來,接下我手裡的東西,略帶埋怨地說:「怎麼拿了這麼多回來?」
我深感驚訝。以往回家,她總是歡天喜地順道暗示我最近家中的經濟吃緊,這一次卻反倒流露出心疼我的意思,十分不尋常。
我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回。「真是我娘?」
娘她把東西放下,叉著腰在我腦袋上狠狠來了一下。「臭丫頭!自家老娘也不認得了?!」
我放下心來,掏出懷中的銀票塞到她手裡。「這是給大哥娶親和小妹置辦嫁妝的錢,您好好收著,千萬別再送賭坊了。」
娘看了看手裡的銀票,有些猶豫,看上去內心正在進行一番天人交戰。交戰過後,她咬咬牙把銀票又塞回了我手裡。「遙兒,今後你不用再往家拿銀子了。女婿和親家雖然人好不說什麼,時間長了總會有意見。你大哥和小妹的事兒爹娘會操心,你還是多放些心思在女婿身上的好。」
我咂摸出些門道。難不成娘一直以為這些東西和錢都是我從安家拿回來的?事實上安家的經濟大權掌握在婆婆手裡,我自然沒那個勇氣問婆婆要錢,更不可能向安錦要求。於是我又將銀票塞了過去。「娘,這是我自己賺的。我從前不也一直靠畫畫賺銀子麼?」
娘和大哥他們只知道我為曬月齋畫些畫,卻只以為是些傳統的花鳥罷了。她不信道:「賣個畫兒能有多少錢?對面兒那個齊書生,那蝦畫得跟真的似的,一幅畫才賣了二兩銀子,勉強吃飽飯!你當娘不知道麼?」
我語塞。「好罷,最後一次。你拿著便是。」
娘猶豫半響,收了起來,一面還絮叨道:「你也別忘了,給自己置辦些好看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什麼的。雖然成了親,也得多打扮打扮,才能留住男人的心啊……」
這話我聽著有些彆扭,再問時娘卻又什麼也不肯說了。我心中納悶,安錦風流的聲名在外也不是一天兩天,娘怎麼忽然想到說這些?然而來不及細想,一陣犬吠由遠及近,只見一團白影如電,朝我疾奔而來。
我趕緊後退兩步,大喝一聲:「停!」
那白影立刻前腿併攏來了個急停,又滑行了數尺才來到我腳下,眼巴巴地仰頭看我,十分委屈。
「元宵。」我鬆了口氣。「這回你總算懂了。」我彎下腰,在白色大狗的頭上用力揉了揉。它半眯著眼,大概依然對之前我沒有允許它直撲而來非常有意見。
元宵是一隻長毛細犬,性別為公,原本生活在西涼國,據說它的祖輩都十分擅長捉狐狸。奈何它落到了我的手裡,不得不屈就在燕豐,在這兒別說狐狸了,連兔子也沒一隻。在它連續捉了幾次街坊養的雞鴨回家之後,我把它關進小黑屋裡教訓了一通,從此它學得乖了,閒暇時只捉捉老鼠,聊以慰藉。
我養了它一年,嫁給安錦後,安錦嚴詞拒絕了我把它帶到安家的請求。於是它只好留在家裡,每日眼淚汪汪地盼著我回家跟它玩。我每回返家,總要被它狂撲一通,而它的身量漸大,直立起來甚至能搭到我的肩膀,力道又足,這麼一撲簡直要了我的命。再加上那爪子在我身上一刨騰,一身乾淨的新衣又給毀了,整個人光鮮抖擻而來,灰頭土臉而去,完全成了一根風中凌亂的黃花菜。
於是我又將它送小黑屋談了幾回心,終於叫它明白了撲面而來的習慣對我造成極大的困擾。它十分聰明地學會了陽奉陰違,迂迴求勝的招數,表面上看的確是不從正面撲了,卻趁我不備從後襲擊,令我更加狼狽。
最終解決這問題的是安錦。
過年時,安錦跟我一道回娘家。元宵照例撲來,被安錦眼明手快地逮了個正著。元宵極度不滿,將安錦視為扼殺它幸福的罪魁禍首,呲牙怒吼著就想往他身上招呼。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只見安錦沉著臉,在它脖子上輕輕拍了拍,說了一個字。「停。」
元宵愣了愣,不甘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看得我們全家人目瞪口呆。我更是意外,全未想到安錦還有馴犬的本事。
從那之後,元宵一聽這個「停」字,便十分乖順。我利用這一點,阻止了一次又一次的正面和背面襲擊。
元宵朝我身後瞄了瞄,大概是在確認情敵安錦有沒有跟著一道來。確認完畢後,它起身繞著我轉了一圈,歡快地嗚了幾聲。
「這傢伙,也就女婿能管得了!」娘忽然想到什麼,神秘兮兮地問:「阿遙,女婿知道元宵的來歷麼?」
我搖頭。「我從未說過。他也沒問。」
「那就好。」娘舒了一口氣。「我看女婿不太喜歡元宵,還以為他知道元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