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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19:06 作者: 聽風訴晴
後來我跟安錦玩到一處,他才知道那個搶了他糖餅的原來是個女孩子,不是妖怪。但這「小妖怪」的綽號從此便跟隨了我好多年,一直到後來我們漸漸疏遠,便再沒聽見這外號,每每想起,總有些悵然若失。
而安錦此刻埋首在我耳際,再一次喚起這個綽號。雖然知道他是酒醉後失態,我依然忍不住伸手回抱他。
「灼衣,從前的事是我不對,你能原諒麼?」
第三章 我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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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錦聞言,將我推開些許,似乎仍在打量我的臉。我低下頭,實在不明白這一團漆黑里他究竟在看什麼。這次把話說到這份上,若他還不能原諒,我大概只好縱身一跳,跳進我倆之間隔著的天塹深壑里躲著不出來了。
他打量了許久,我的心也懸在半空許久。
「你要與我和好?」他發了話,聲音有些玩味。「為什麼?」
「我們畢竟已經做了夫妻,就算你娶我是為了報復,但事實已經如此。」我好聲好氣地勸說。「不如好好相處,舉案齊眉……」
「就因為這個?」他不耐地打斷了我的話。「要是現在娶你的是別人,你也會跟他好好相處,舉案齊眉?」
我想了想,實話實說。「也許會吧。」
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重。「好。既然要好好相處,那我今天便留在這兒。」
我對此並無意見,只是憶及新婚那夜房事的疼痛,下意識地發了個抖。他與我貼得很近,想必是感覺到了,嗤笑一聲。「怎麼,你不願意?」
「沒有。」難得氣氛平靜和美,我審時度勢以為機不可失,趕緊拋開關於疼痛的遐想,咬咬牙拉住他的手臂。「別走。」
「我沒想走。」他的語氣驀然放柔,扶著我腰身的手臂又用了力,把我往床榻的方向帶。我的心跳撲通撲通,有些喘不過氣。
洞房花燭夜,對我而言並不算多美好的回憶。想必對安錦也是如此。
安錦成為吏部侍郎後不久,便親自來了我家提親。我爹娘大哥小妹均十分歡喜,沒有人明白我為何憂心忡忡。安家的聘禮堆滿了前屋,娘和小妹在上好的錦緞和雕工精細的珠寶首飾之間驚喜地歡笑挑選,我卻把爹拉到一邊,跟他說我想拒婚。
爹爹很驚訝。他原以為我與安錦從小在一處,早就情投意合,卻沒想到我並不願答應這樁婚事。我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只說自己對安錦並無男女之情,故不願嫁與他為妻。爹爹雖有遺憾,還是順著我的意,對安錦回絕了這門親事。爹將聘禮送回安家的時候,娘和妹妹扒拉著紅木箱淚流滿面,恨不得也跟著一道被送過去。那情形,看得我也頗有些內疚。
不是我不想嫁,實在是我二人素有積怨,他求親的動機實在不純。
拒了婚,安錦那邊看似毫無反應。然而我家卻陸續遇上些奇奇怪怪的小災小禍。先是爹爹在一年一度的官員評核中險些因為不合格被降職,最後勉強保住了位置,只被減了月俸。隨後是娘親,難得贏了一回錢,喜孜孜往回趕的時候讓人給打了劫,回家嚎得驚天動地。
接著是大哥,明明說好的准媳婦兒,人家忽然不肯嫁了,還把他奚落了一通。最後是我那熱愛華衣美飾,整天夢想著遇上翩翩俗世佳公子的小妹,偷偷去參加貴族少女聚會的時候讓人給狠狠捉弄,打擊得整個人也瘦了,每日只會唱兩句:「縱然心比天高,奈何身為下賤……」一面唱,還一面拿著幽怨的小眼神兒瞅我。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想盡辦法養家餬口給他們好衣好食,哪兒來的貧賤之說?
這些怪事接連而至,由不得我不懷疑,最後終於忍無可忍,攔在了安錦的棗紅駿馬前,大喊了一聲:「嫁就嫁,誰怕誰?!」
這一壯舉被愛好八卦的燕豐人民廣為傳頌,將我推崇為杞國有史以來追夫第一人。我索性破罐破摔,將膽大心細臉皮厚的方針貫徹到底,親自上門把那些聘禮又給搬了回來。
娘和妹妹看我的眼神仿若在看濟世神。爹長嘆一口氣,背著手踱進了書屋,翻出一本《女誡》瞧了瞧,丟火盆里燒了。大哥不忍地握了我的手,動情地說:「妹子,哥懂的。」
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懂。稀里糊塗三拜九叩後坐在婚床上的時候,我還未想通原本我是去質問他來著,怎麼就把自個兒給賣了?
當安錦掀開蓋頭,那春風得意的紅衣少年郎晃進我眼裡的時候,我一下子想了個明白。容色惑人啊,容色惑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我?
雖然想明白了,卻不代表我能接受。雖然我之前是傷了他的心,令他對我怨恨至今,但用這些個手段令我家鬧得雞犬不寧,實在是小人行徑。於是與緊繃著唇角的安錦喝完合卺酒,夜深人靜之際,我橫眉冷對,用自以為很不屑的神情表達了自己不願跟他圓房的意思。
誰知他壓根兒就沒看我的神情,轉身一鼓作氣將一壺合卺酒仰頭喝了個乾乾淨淨之後,趁著酒意,紅著臉便來解我的衣裳。天地良心,我原本真不想從了他,奈何天地拜了聘禮也收了,連合卺酒也喝過了,此時做烈女很有拿喬的嫌疑,於是只得意思意思地掙扎了一下,便被他放倒在床榻上剝成一隻泥鰍,全身上下只留了一根髮簪。
好吧,是我沒原則,是我內心還存在一些遐想和期待,想看看他如今的身子是不是還跟八歲那年一樣,白嫩得像剛出爐的細面饃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