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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0:06:09 作者: 書櫻
    夏野一時沉默。

    令他難以招架的赤忱再度出現,讓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從未如此清晰的意識到池晝的溫柔。永恆的溫柔,絕不咄咄逼人的溫柔,池晝對他的縱容如同一片寧靜的海洋,在他的面前鋪陳開來。

    片刻後,屬於嚮導的精神屏障包裹了池晝。

    夏野抿著唇,他不知道可以怎樣回報這樣的赤忱,只好做到一個嚮導能做的所有事。

    池晝身處屏障之中,森冷的聲音多了幾分溫度:

    「幻覺是一種很難對抗的精神攻擊。並非是有什麼東西真的在攻擊你,而是……利用了你的痛苦。」

    即使是完全沒有車流的馬路上,池晝仍然習慣性的走在夏野右側,手臂虛虛搭在他的肩上,呈現出某種保護的姿態。

    「它們會提取你的痛苦,你在過去的人生中最痛苦的記憶,會成為它們的武器,它們會將你拖入永不停歇的幻覺,讓你認為你還處在那種境地里。」

    夏野靜靜的問:「它們是這樣對你的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氣,就如同他每一次聽見池晝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是的,但這不重要。」

    池晝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安撫性的拍了拍。

    夏野的話語裡流露出一絲擔憂,令他感到慰藉。

    夏野固執的搖頭:「重要。」

    池晝輕笑一聲:「重要,但已經過去了。」

    「你更重要,」他一本正經的說,故意省去某些詞句,平白無故帶出幾分旖旎氣息,「我更擔心你。」

    他知道夏野的經歷,在他不算長的人生中,有太多太多灰暗的事情,任憑哪一件被提取出來,都很難輕鬆的應對。

    池晝是經歷過這種事的人,最清楚看似無痕的精神攻擊會帶來什麼樣的痛苦。

    在外星生物所製造出的幻境中,時間幾乎停滯。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著曾經的戰友犧牲,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保護家人的機會,不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抓住從指尖溜走的機會,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的循環中,他親手將長刃刺入自己的心臟,用以阻止即將降臨的異化。

    鮮血染紅了「天道」的刀刃,在無窮無盡的審問和測試中,池晝以極端的手段證明了自己確實仍是人類。

    哥德式教堂的尖頂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昏黑的天幕中,教堂上的十字架幾乎直/插雲霄。

    幾隻烏鴉飛過,黑色的羽翼騰空而起,給肅穆的空氣染上幾分詭譎。

    池晝遠遠看著那扇門,按住了夏野的肩膀:

    「夏野,有件事我不得不說。」

    夏野點頭:「我在聽。」

    池晝聲音很沉,幾乎是一字一頓:

    「作為人類,即使是已經覺醒的哨兵嚮導,精神力仍舊遠遠不如外星生物。」

    「精神攻擊不是我們和它們的對抗,而是我們和自身的對抗。」

    「是我們的痛苦在折磨我們,也是我們的痛苦造就了我們。」

    夏野從未見過他如此認真的模樣,大多數時候,池晝顯得玩世不恭,說話的時候漫不經心,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在乎。

    教堂的尖頂前,池晝注視著他,說:

    「如果一定有一個人要去面對,讓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大家都在嘲笑我生死時速但更新仍在00:18啊

    今天我證明我自己

    晚上11點35分,我更新了,我不是鴿子!誇我!

    *

    第49章 049

    夏野沒有說話。他感受到池晝掌心傳來的溫度, 有點燙,隔著薄薄的襯衫,傳遞到他的皮膚。

    有那麼一個瞬間, 他思考著池晝話語裡的含義。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對他的保護。池晝習慣性的保護所有人, 他是屬於聯盟的盾,早已習慣作為利刃生活。

    但夏野不希望他這樣對待自己。他從來不認為自己需要別人的保護。

    「池晝。」

    漆黑的夜幕中, 他輕聲叫著池晝的名字。教堂的尖頂在雲層中若隱若現,十字架莊嚴肅穆,宛若某種亘古不變的象徵。

    「你不需要這樣照顧我。」

    夏野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手。他凝視著池晝的眼睛,格外認真的對他說:「你說過的, 我是你的隊友。你能面對的,我同樣能面對。」

    「我知道, 」池晝低低的笑起來,「我相信你。」

    夏野回以困惑的目光。

    「我只是很想這樣做。」

    池晝坦然的說:

    「我不希望你受傷。」

    夏野感受得到他的真誠,一種溫暖的、令人心安的真誠。池晝的眼神毫不躲閃,安靜的注視著他, 仿佛在對他說, 不要拒絕。

    「我也不希望你受傷。」

    夏野小聲回答:

    「我是嚮導,至少精神攻擊應該由我承擔。」

    他不是教條主義。對於書本上的知識,夏野向來持辯證的態度, 只選取自己需要的部分。科研所的報告中顯示,嚮導在抵抗精神攻擊時,能力比同等級哨兵更強。起初, 他只是為了追求效率, 認定自己應該執行嚮導的職責。他確實有這個能力。

    但是, 現在他說出這句話時,卻不僅僅是因為職責的範疇。他確實不希望池晝受傷。

    對於哨兵而言,失控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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