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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9:54:54 作者: 懷愫
《春深日暖》作者:懷愫【完結+番外】
文案:
門庭吉慶喜非常?
積善之門大吉昌…
婚姻田蠶諸事遂!
病逢妙藥即安康。
春深日暖,百花自開。
自蓉姐兒掣得了這支簽
王家的日子就翻了天。
閱讀提示
1、家長里短市井田園
2、此文真市井真田園
3、不會市著市著嫁侯門
4、不會井著井著出大官
內容標籤: 布衣生活 種田文 宅斗
主角:蓉姐兒 ┃ 配角:王家一干人等,沈家一干人等
【編輯評價】
六女一子王家門,面甜心苦繼母狠,蓉姐兒親爹是獨子,自家大門邁不得,繼母大哥倒占鵲巢,有了後娘有後爹,六個姑姑還不省心的合唱一台大戲,雞飛狗跳熱鬧非常,王四郎一朝販茶起家業,揚眉吐氣業報慡。正合了春深日暖,運道自來;寒冬過後,百花自開。均住一處田地,勾心鬥角,翻不出一片天去。狠毒的後奶奶、沒有血緣關係的大伯固然是童年陰影,腦子靈活又敢拼的親爹、溫柔可親的親娘,又是小小蓉姐兒最寶貴的親人。市井街坊鄉里,小橋流水人家。不重生不穿越,土著女主蓉姐兒照樣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且看女主攜手閨蜜,笑看日升日落,智斗家中惡人,孩子老公熱炕頭,年年月月光景好。江南普通人家精彩的種田生活,作者刻畫人物性格真實細膩,描寫市井生活鮮活動人,盡看作者懷愫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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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拜歲抽籤得中吉
天邊剛剛泛起青白,沈氏便披了襖起來梳妝,拿桃木的梳子通過頭髮,抹上桂花油又蓖過一回,挽了個油光水滑的髻,從妝盒裡摸出個銀打的五瓣梅花插在發間。
「怎不戴那金的?」王四郎眯一眼瞧見了,長腿一伸打了個哈欠,扭頭見女兒蓉姐兒睡得小臉粉撲撲,食指一曲,一聲脆響彈在她腦門兒上。
沈氏阻止已經不及,蓉姐兒倒也不哭,睜睜眼睛看見爹媽都在,合上眼兒又睡了。
王四郎皺皺鼻子:「像只小豬玀。」
沈氏啐他一口:「混說什麼,小人家欠覺,昨兒又守了歲,怎的不瞌睡。」她猶豫著又照一回鏡子:「廟裡人多,我怕叫人摸了去。」
王四郎又是一聲哈欠:「這值個什麼,我這回可算是發達了,金的銀的不消說,往後珠子寶石都能給你掙回來。」
沈氏抿一抿嘴角,心裡歡喜,嘴上又勸他:「好容易見你拿錢家來,可別再去尋那些浪蕩子作耍胡賴,這些個給女兒攢著作嫁妝。」
王四郎從來不愛聽她說這些話,若是頭前幾天早就掛起臉來,可這幾天臘月的冰也潑不息他的勁頭,嘖了一聲:「婦道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那些個如今捧我還來不及呢,若不是我走運,還能帶著他們一齊發財?」
沈氏到底換下了銀的,拿王四郎新給她打的金貨戴到頭上,金燦燦的花葉一下子把人都映得喜氣了,她眼中帶笑的斜了丈夫一眼:「趕緊起來,可不興叫財神爺等著。」
王四郎在家裡排行第四,前頭三個姐姐,後頭兩個妹妹,親生的娘沒等丈夫考中了當官回來,早早就病死了,一點兒丈夫的福也沒享到。
這個爹從鄉下到了鎮上做著綠豆官兒,一年孝沒滿就張羅著再娶,從此再不管這兄妹六個,給了間院子叫他們自立門戶,到了年紀也不挑撿,一個個外往發嫁。
後頭的老婆雖沒給他養出兒子來,卻把他拴得牢牢的,姊妹幾個都不許進門,連這個兒子也不親近,讓他遊蕩到了二十多,還是族裡人實在瞧不過眼,這才出力娶進個媳婦來。
媒人說的好花好稻,沈氏的爹娘又貪圖王家是當官的人家,進了門才知道這裡頭是一筆爛帳,說是有個院子,也就這麼一畝三分地,當中的天井開了一口井就連站人的地方都沒有了。
娶個親不但沒賺頭,還叫後頭婆婆把禮金全拿了去,聘禮酒席全算在王四郎頭上,一嫁進門就背了二十兩銀子的債。
王四郎自幼遊蕩慣了,新婚頭三天還曉得收斂,到了第四天便不見人影,沈氏守在屋子裡坐了一天,跟沒嫁的小姑乾瞪眼睛,一問才知道,王四郎一出門十天半個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兒。
既沒有大姑子帶著去拜翁姑,又沒有男家親戚串門,幾個大姑子一辦完事就兜了一席的酒菜回去,也不再上門來,沈氏連誰是誰都分不清楚。
她一個新媳婦守著冷鍋冷灶不知如何是好,再想哭也得忍了淚,柔聲柔氣的問了小姑姓名,見她身上的衣衫舊了,沒忍住問道:「成親那日你不是有一身新的,鞋呢?」
小姑還沒開口就紅了眼眶,那是回來的姐姐們借給她的,一完事就又收了回去。沈氏一聽怔住了,也沒了哭的心思,摸出陪嫁的布,給小姑納了雙新鞋。
小姑娘還沒過十歲,自姐姐們都嫁了,就跟著哥哥深一腳淺一腳的過著,逢年過節連件新衣一雙新鞋都沒有,這個才見面的嫂嫂給納了雙鞋,從此就代了母職,天天嫂嫂叫個不住。
沈氏原就是家裡的老小,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是男丁,姐姐生得又好,她人才普通,又是老末,怎麼也不得寵,冷不丁有個小姑,只當妹妹似的養著。
姑嫂兩個作伴過了兩日,王四郎可算回來了,扔下一串大錢倒頭悶被就睡,沈氏也不敢推醒問他,跟小姑梅姐兒把席上收下來的雞湯下了麵條,燜在鍋里等他起來。
王四郎一直睡到太陽落山,起來把一鍋爛麵條吃了個乾淨,連湯帶水全進了肚皮,這才交待沈氏把錢收起來作家用。
要說王四郎的人才倒是一等一的,濃眉大眼,肩寬身長,若不如此沈氏也不會隔著簾兒見了一回就答應了嫁他,可這幾天她把這樁婚事翻過來轉過去的想,心裡也怕他往後不顧家,這回見他還惦記著有個家,鬆了口氣,從此實心實意的跟著他過日子。
成了家就要立業,王四郎到底憑著親爹的關係尋了個差事,在巡軍鋪屋裡做兵丁,每隔兩日就輪值一日,按說這是個輕閒的差事,濼水多雨,火事絕少。可王四郎總也定不下來,等沈氏生了閨女,他倒一天天長進了,趁著休沐日跟著人合夥做起生意來,漸漸有些賺頭。
年關前忽的拿回兩個十兩沉的銀錠子並兩隻金釵一個絞絲的金鐲兒,只說同人合夥分來的股錢,喜的沈氏合不攏嘴,三十才過,就張羅著去廟裡燒香還願。
正月初一去拜歲,蓉姐兒穿著大紅襖,頭髮攢成兩個鏍兒,一邊戴一個金丁香,繫上紅頭繩,打扮得跟年畫上的龍女一樣,小臉蛋紅撲撲,一開門就要姑姑抱。
梅姐兒已經長開了,將要十三歲的人也曉得打扮自己,臉上敷著粉兒,眉毛不必修飾就又長又濃,眼睛像她過了世的娘,水汪汪鮮靈靈,跟在沈氏後頭一手抱著蓉姐,一手挎著籃子,一路上都有年輕後生扭頭瞧她。
她一路跟在沈氏後頭,見哥哥嫂嫂兩個時不時並頭說說小話,心裡羨慕起來,想想自己還有兩年就要及笄,哥哥嫂嫂也不知會給她說一門什麼樣的親事。
蓉姐兒手裡撰著個糖葫蘆,一口口舔著,眼睛盯著彩棚下面捏麵人的老頭直看,手指頭一伸:「要!」
梅姐兒從袋子摸了兩個銅板,由著侄女挑了個嫦娥奔月,再返回嫂嫂身邊就見她笑眯眯的:「你也太慣著她了。」
就連王四郎也少有的見了笑臉兒,逗女兒要搶,蓉姐兒睜大眼睛奶聲奶氣:「壞!」逗得他哈哈笑。
一路逛到慶元寺,沈氏抱著女兒拜菩薩,梅姐兒拿著簽桶等在邊上,等沈氏拜完了才說:「嫂嫂,咱們求個簽吧。」
她是想等沈氏求完了,她也能掣一支,沈氏笑看她一眼,搓搓女兒的小手:「咱們小人兒手氣旺,叫她來求一支。」
蓉姐兒懵懵懂懂,伸手就要去摸大紅簽桶里刻了蓮花頭的竹籤子,叫沈氏拿住小手抱牢簽桶,搖晃出聲,她嘻嘻一笑,自己抱住搖起來,搖了沒兩下裡頭就掉出一支紅簽。
沈氏趕緊拿在手裡,花了五個銅板叫僧人解簽,那和尚瘦瘦高高,一拿住就笑眯眯的點頭:「六十八簽,中吉。」
也就是不好不壞,沈氏瞅了眼竹籤,問道:「大師,這上頭說的甚?」
「好的好的,」老和尚坐在那兒倒像尊長眉佛,蓉姐兒有些怵,見他笑了才笑開來,學著他的樣子點頭說:「好的,好的。」
老和尚身邊的小沙彌早早就瞧中了,轉身拿了一卷黃紙遞過來,老和尚常年解簽,也不須展開來看,交給沈氏就說:「門庭吉慶喜非常,積善之門大吉昌,婚姻田蠶諸事遂,病逢妙藥即安康。」
沈氏原還嘀咕著是個中吉,一聽樣樣都好立馬笑起來,拍了下女兒的小手,瞅一眼小姑子問:「那婚姻?」
老和尚點了點黃紙:「家宅旺婚姻成山墳吉公訟勝。」後頭求他解簽的人排了長龍,一說完就揮揮手,小沙彌做個請的手勢,沈氏才聽見公訟有些皺眉,覺得這個和尚在大年初一觸了霉頭說了晦氣話,又不好發作,抱著女兒拉住小姑走到殿外。
梅姐兒羞答答絞著衣帶,她就聽見了句婚姻成,倒不似沈氏想的恁多,想笑又怕臉上露出來,拎著籃子跟在沈氏後頭。
王四郎早早就靠在廟門口等著,一見媳婦出來就伸手抱過女兒:「這兒拍花子的多,別叫人把女兒抱了去,你手勁不足,我來。」
過年外面的樓鋪都不開市,慶元寺前街倒有好些個擔擔子走街的貨郎,果子點心布匹藥材,凡是拜親訪友能送得著的東西都能買到的。
他趁著婦人上香的時候去辦了四色果品並兩匹新布,這會兒就要往老丈人家去拜年了,沈氏知道他存著誇耀的心思這才這樣上心,也知道由不得他如此,但凡自己爹娘少勢利一些,也不會叫他存下這麼大的氣來,只笑一笑道:「咱們女兒剛可掣了一隻好簽呢。」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沈氏專撿好聽的,王四郎把女兒顛一顛問:「蓉姐兒好手氣,今兒給阿爹摸牌可好?」
沈氏平時並不許他,知道了定要說上兩句,這回也一句不提,送小姑子到了公爹門前,從袋裡摸了五十個大錢:「若是寶妞桃姐要個什麼可別小氣,等夜裡回家吃飯,叫大郎送你。」
後頭的婆婆原是個寡婦,帶進門一個兒子,後頭又生了一個女兒,母子三個手段厲害,把王老爺哄得團團轉,自己的兒子住在外頭,倒把別人的兒子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