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沒死心

    李奶奶這一鬧，李康君瞠目結舌。想著老人家昨天還夸那孩子長得酷似他和她，到了今天聞風一變，變成處處不像他了。

    問題這個老人家從哪裡聽說到的消息，速度那麼快，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昨晚得到消息後回家去的孫思雨，唯恐不亂的齊家人特性促使孫思雨這個大嘴巴到處往外說了。

    李康君無奈的，拿手巴拉巴拉頭髮。昨晚把孩子送到喬爺爺家裡後，他為了照看孩子這沒有走，起來後，先走到嬰兒房看看孩子的情況。

    孩子在喬大爺買的搖籃床里睡得挺香的，嘴巴吧滋吧滋添弄著像是又餓了。

    李康君效仿喬家小姐喬鈺給孩子沖牛奶，邊在電話裡頭對李奶奶說：「你老了，更別聽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人家說他是牛魔王生的，你都信，是不是？」

    「哎，真別說，有人對我說，他就是牛魔王生的，長的那個大耳朵大鼻子，不是牛魔王的兒子是你李康君的兒子嗎？」李奶奶越說越氣，直接再罵兒子是傻子，道，「薇薇呢？薇薇怎麼不出來說你幾句？這個不是她弟弟，她不會生氣？」

    「薇薇說了，這是她弟弟。」

    「她是被你逼得吧！」

    老人家真行，之前還總是說他女兒逼他做事情，現在變成他逼迫他女兒。李康君徹底向這樣的老人投降了，說：「行吧，你老反正之前都不認孫子孫女了，你這回不想認這個孫子，我和薇薇很高興呢。你繼續去睡吧，時間還早，不用鬧了。」

    「我這是鬧嗎？我這是給你講道理！」

    難以想像，李奶奶有真的講道理那一天。李康君咔，直接掛掉了李奶奶的電話。

    喬爺爺大清早去了菜市場買菜回來，看到李康君已經在忙碌照顧小孩，笑呵呵走過來說：「怎樣，習慣不？我來吧，看你這個生手的，怕是給這孩子一喂，這孩子要嗆奶。」

    李康君馬上給老爺子讓開位置。

    喬爺爺熟手地抱起娃兒，哄一哄說：「睜開眼睛，看看你爸爸。」

    男娃沒有回應。

    李康君說：「昨天他都打開眼睛看他姐姐，足以說明，他姐姐在他心裡比我的地位都高。」

    喬爺爺回頭向李康君眨下眼：「怎麼？」

    「我說這個是好事。我就盼著他們姐弟倆能互相照顧。畢竟以後時間長久了，我肯定要比他們早走一步的。薇薇的性子我知道。」李康君清楚自己女兒外表堅強，內心裡其實很粘自己，說起來都是因為家裡的情況導致這樣的結果。誰讓女兒只有爸沒有媽，不得緊抓著他這個剩下的親人。

    喬爺爺同樣聽得出，李康君心裡滿是對女兒的那種虧欠和心疼，道：「她也很幸運，有個這麼疼愛她的父親。」

    「我很多事情沒有做好，別說了，她媽都訓斥我。」李康君想起某人搔搔腦袋。

    喬爺爺之前有聽說這方面的消息，因此調笑道：「不是你們兩個人見面了嗎？孩子都有了，這麼大了，見了面還猶豫著什麼。」

    「我對不住她。你看我現在還沒有離婚。」李康君的思想觀念是十分正經和傳統的。既然和一個女人的婚約沒有解除，怎麼可以接觸另一個女性，雖然所有人都清楚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許不會怎麼指責他。但是，李康君絕對不會說去觸犯這樣的道德底線。

    喬爺爺很信服佩服這個親家的為人，說：「雖然說為了孩子，但是夫妻之間確實沒有感情了的話，分就分吧。強留著的婚姻關係，美其名曰是為孩子好，其實對孩子的未來也不好，傷害挺大的。」

    「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會選擇和她離婚。」

    「不打算原諒她？」

    「怎麼原諒她？不說她死心不死心，我感覺她完全不死心，繼續想做什麼事情。我之前給她很多次機會了她都不珍惜。你想她可能改正嗎？而且，最主要是，我對於她真的沒有感情了。一想到之前那些感情都很假，我的心都碎了。」李康君傷心地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離吧。離了也好，看得更清楚一些，看看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對孩子怎麼好怎麼處理，是不是？」

    「謝謝你，爺爺。」

    「謝我做什麼？」喬爺爺哈哈大笑，手裡頭卻非常熟練地給孩子餵早餐，一邊說，「我們傳統習慣上其實沒有給孩子餵奶的，有給孩子吃那個粥水，我給這孩子同時餵點粥水吧，做輔食。不過現在醫學發達了，需要等我孫女回來問問她，你不知道，她現在比段啟還更像那個大醫生，天天盯著我，生怕我把懷孕的嫂子給弄不健康了。」

    李康君笑著，被老人家的話逗到直樂：「我看你孫女，喬鈺，很好的一個女孩子。想學醫，當醫生，仁心仁術，救死扶傷，誰敢說她不好？」

    「是個個都誇她好，但是，要我說，你們別總是誇她好，夸到她都要尾巴翹起來了。」喬爺爺不對自己孩子護短，嚴肅地說道。

    「就是爺爺這種正確的教育觀念，才能培養出兩個優秀的孩子。」李康君指著喬爺爺萬分佩服敬仰地說。

    喬爺爺忙搖頭擺手的，不準備接受這樣的榮譽，道：「你誇張了。這個，每個人都有責任管教自己家的孩子，我只是正常管教。」

    兩人樂呵呵地說著話，這孩子餵完了早餐又想睡，李康君從老人家手裡接過孩子，放在自己懷裡學著抱抱。喬爺爺指導他怎麼抱。李康君說：「現在回想起二十年前抱著薇薇的感覺了。一晃過去二十年，真是挺讓人感嘆的，時間過得太快了。」

    「都是這樣的。」喬爺爺比李康君感慨更深，因為年歲更大，「一眨眼間，他們長大了，你老了。」

    李康君口袋裡裝著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示意喬爺爺幫著他接聽。

    喬爺爺幫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放在耳邊詢問了對方是誰以後，對李康君說：「說是你以前的哥嫂，想來看看你和孩子詢問是否方便？」

    邱曼意要來，李康君肯定樂意相見，說：「趕緊告訴她，肯定能來。我早就想找個時間上門去感謝她的。」

    喬爺爺向對方轉達了李康君的意思，邱曼意說是會和兒子一塊過來，時間是晚一點，中午以前。

    其實邱曼意早就想來看看李康君和孩子了，雖然自己和李康朔離了婚，但是，他們母子倆和李康君父女倆保持著最好的關係一直沒有變。只是，在醫院那邊，原先老人家怎麼都不讓她去，她第一時間去不了，現在聽說李康君把孩子從醫院裡接出來了才問問。

    到了約十點多鐘，邱曼意和李樹達到了。李薇薇也醒了，昨晚和喬大爺煲電話粥聊得太晚了，害得她今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現在才開始吃早餐。

    邱曼意一進門，看到她挺著個大皮球，笑道：「哇，真的是看起來要生了。」

    「沒有，才六個月。」李薇薇害羞地說。

    「可看起來快七八個月的樣子了。是不是，樹達？」邱曼意問兒子。

    李樹達那雙嚴肅的目光直瞅著堂妹的那個大肚子。

    李薇薇被他那雙專業眼睛瞅得心頭髮怵，連聲道：「我知道，現在開始要節制飲食。」

    李樹達方才哼一聲：「沒有你老公管著你，你變得無法無天。不，他要是在，八成也把你餵成頭豬以為是為了你好。豬腦袋。」

    邱曼意趕緊拉拉兒子的衣服：說什麼呢，這是人家的家裡。

    李薇薇想，幸好喬爺爺剛好不在去買調料醬了，走過去緩和堂哥的情緒，說：「放心吧，什麼困難我都經歷過了，這點小事，不吃而已。」

    「你以為生產是小事嗎？等你進了產房生不出來的時候，再看看是不是小事！哥不是故意嚇唬你。我問你，你想好了，要在哪裡生產了嗎？」李樹達一本正經地追問她。

    這用問嗎？肯定是在老公信任的醫院生產，大概是在段啟介紹的醫院裡生產吧。

    李樹達見到堂妹的表情就知道，於是說：「別去大醫院，來我的醫院。」

    「哎！」邱曼意馬上轉回腦袋說兒子，「你說什麼呀？去你醫院生產做什麼？要去肯定是去大醫院最好。」

    「我醫院雖然剛成立不久，請的都是好醫生，一點都不差大醫院，產科的病人也會越來越多，到那個時候，她想要床位，我都得提前給她訂好了。但不管怎麼說，她是我妹妹，我肯定無論如何給她留個最好的單人病房。」

    李樹達這麼說，邱曼意繼續打擊兒子：「你以為你牛，她老公不會為她爭取病房嗎？」

    「媽，我意思是，她沒有必要去大醫院爭搶這個資源。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大醫院什麼情況。」

    聽侄子說到這裡，李康君深有感觸，因為他兒子剛在大醫院裡生出來的。想著那齊婉瑩，作為囚犯，要生孩子，因為情況特殊送到大醫院來處置，本來應該給個獨立空間拘押，但是，沒有，根本騰不出來床位。齊婉瑩產前睡走廊，產後監護病房進不去，照樣睡走廊裡頭。到今天生產了一星期，還是沒有房間床位騰出來給她。

    床位都是留給最重的病人用的。

    齊婉瑩做剖腹產的，術中出血比較多都達不到這個標準，更何況李薇薇這個看起來準備順產的孕婦了。

    李薇薇原想離自己生產的日子還遠，沒有想那麼多，未想，到時候生產連要個床躺著都這麼難。

    「誰讓你在全國最擁擠的城市生孩子。在這裡，沒有一家大醫院的產房會是不擁擠的。你哥給你說句實話，你哥醫院裡的產房剛說要建起來，已經就有不少孕婦都打電話說來訂床位。而且今年剛好這個年份好，個個衝著這個好年頭生孩子。」

    李薇薇嘆口氣，還能怎樣，對李樹達道：「我也得問問孩子的爸自己怎麼想。」

    「你讓他打電話給我。我找不到他。」李樹達放話說，堂妹生孩子這事情絕對不是小事。

    「嗯嗯。」李薇薇點著腦袋。

    那邊邱曼意走去瞧李康君手裡的孩子，李康君同樣瞧起她的臉說：「我看你是恢復得飛快。這個臉都快看不出手術的痕跡了。」

    邱曼意做過的腫瘤手術涉及到面部，是由段啟親自給主刀做的。一般這樣的手術做完，患者最擔心的是毀容，但是，顯然，這種糟糕的結果並沒有發生在邱曼意身上。邱曼意對此也是滿心感激和歡喜說：「誰讓段醫生的技術好，比我兒子好的太多了。」

    李樹達在旁邊彆扭地抽著嘴角。他和段啟又不是同一個專科的，要不然，母親這個手術他自己給做了。

    「來客人了。」門口來了一個聲音，是今天早放課的喬鈺從學校里回來。聽到邱曼意說自己手術是段啟做的，她那雙眼睛開始骨碌骨碌盯著邱曼意的那張臉掃描著。

    邱曼意接到她眼神，知道她是什麼人後，大方地接受了她的審視一邊問道：「你男朋友是段醫生是吧？」

    喬鈺紅了下臉，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剛才之所以盯著人家的臉看，是由於想起了昨天他對她說的話，說他以後會做為她的老師她的前輩，怎麼把她培養成為一個最優秀的醫生。說得他自己多牛似的，能比肩人家美國的醫生了。但是，現在看看邱曼意的臉，似乎他真有這麼點本事。

    後來喬爺爺從段奶奶那裡把醬料借了回來，看到客人來了，挽留下來一塊吃飯。

    邱曼意繼續和李康君說著話：「你一個男人照看孩子容易嗎？這孩子不是說，三天兩頭就能長大起來，要過很多年的。」

    李康君聽她這麼說，是有道理。

    「你想和她離婚？」

    「是。」

    「是有喜歡的女人了是吧？」

    李康君沒說完全不是。

    「離吧，實際一點，沒有感情的話。」邱曼意道，「我是過來人。很清楚一旦心裡被傷了，想挽救回來根本不可能。所以你大哥再說什麼後悔，說我鄙視他要去坐監獄，我都無話可說。確實是這樣的，誰讓他自己做了壞事。」

    李康君還是沒有說話。

    「你還顧慮什麼？顧慮這孩子長大不理解你，為什麼這時候拋下他母親，是不是？我想這個問題，你不需要想太多了。孩子遠比你想的聰明，會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會有個是非觀的。你不是拋下他母親，是想讓整個家變得更好，個個都好。」

    李康君看了下那邊的李樹達，李樹達就堅持站在了自己母親身邊。是非，每個孩子的心裡都有，不是任何人可以隨意糊弄的。至此，他心裡頭最擔心的那個疙瘩解開了。

    離婚書他讓律師送去給齊婉瑩了，然後，也向法院申請了離婚訴訟。

    齊婉瑩剛好從醫院裡出來了，回到看守所里，望著這份離婚申請書，臉上遺留下來的只有一片冷笑：她以為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嗎？找到舊情人了，巴不得趕緊踢開她可以和舊情人重新在一起。她能同意嗎？才死活不會同意的，不會簽的！

    但是，法院似乎接受了李康君的訴訟請求。因為齊婉瑩在拘押期間，孩子肯定只能判給李康君撫養。

    齊姥姥當時過來看看守所自己大女兒也惋惜道：「我想幫你爭取那孩子都很難。誰讓你自己不爭氣。我是他的姥姥，血緣關係沒有他父親深。法院這麼說的。」

    齊婉瑩的臉在黑暗裡，全部給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