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愛
2023-09-23 09:47:02 作者: 肥媽向善
等傅太太離開後,李薇薇他們享受完了午餐,再準備坐車離開。走出商貿大廈時,只見一輛車停在對面。
李康君一眼看出那車裡頭坐的是鄭甘菊。鄭甘菊的車看見他們,卻是轉頭離開。李康君當時就納悶了:「我怎麼覺得她這幾天總是跟著我。」說完這話的李康君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改回話:「不,我是說,我肯定看花眼了。天后竟然這段時間這麼巧合的,總被我有幸看見。」
李薇薇未想自己父親說話有這麼逗的一面,樂了樂。接著她的眼珠子狡黠地轉了下,似乎有了個主意。李薇薇抓住喬大爺做著幾個手勢表示著什麼。
喬大爺點著頭。
李康君回頭,見他們兩個粘膩在一起不由說道:「你們兩個去走走吧,我一個人先回去。」總覺得自己一個人當女兒女婿的電燈泡,李康君不太好意思地說。
李薇薇和喬大爺搖頭想說不用介意,結果李康君一個人招手喊住了輛車,坐上就走了。就此,李薇薇和喬大爺只能面面相覷,互相牽著手順著馬路走到附近的廣場,看那裡的人餵鴿子。
剛好今天難遇的放晴,太陽當空照,氣溫也不及以往那麼的低。
喬大爺把李薇薇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裡,問:「還冷嗎?」
李薇薇搖了搖頭:「不冷。」
她的聲音慢慢放出來,很小很小,對此,她生怕他聽不見,想再打手勢。
喬大爺阻止了她動作道:「看你動嘴巴,我都能聽出來。」
原來他會看唇語,李薇薇做出了一個你厲害的手勢。
這下連喬大爺都感覺得出來,她心情很好,好到幾乎要插上翅膀飛了起來,有點不像他認識的李薇薇。而事實上,據他岳丈表示,有點孩子心性的她,才是她原來的性格。清楚她是怎麼變化的她為什麼變化的她,想到這些改變,喬大爺的眼神有些沉,同時,愈加抓緊了她的手。
兩人找個地方坐下來後,喬大爺按照剛才和她商量好的,打電話給了尤金。
「你找我,是她有什麼事情是吧?」尤金在電話對面說,「是準備和我彩排嗎?不需要吧。我們兩個一次彩排就夠了,像我們兩個的水平,即興發揮更好。他們要是找她刁難,你叫他們找我。」
天才小提琴家一副唯我獨尊誰敢說我的姿態。喬大爺挑起了濃眉,沉聲道:「看得出,你這段時間很閒。」
「我向來都這麼閒。」尤金死鴨子嘴硬道。了解他的人卻知道他近況是,自從上回合演被李薇薇打擊後,他個人練習的是更瘋了,於是,尤金一撇嘴,說:「好像你太太比我更閒吧。作為一個歌唱家,嘴巴都不用動的。」
李薇薇在心裡練習,因為現在嗓子沒有全好,必須好好保護,讓其儘可能地休息。問題是,尤金現在不這麼想了,一心想贏她,恨不得她有點兒紕漏出現。當然,他可不會像博蘭基弗那些人耍手段。只是單純的,想著她怎麼能那麼完美。
想到這裡的尤金,突然想起了近些天家裡人熱議的一個話題。那就是他姑姑鄭甘菊近來很反常的一些行為。據他爺爺暗中觀察得出,鄭甘菊近些天總是跟蹤李家父女去了。有點腦子的人,似乎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剛好,譚老師和鄭成開是從鍾其仲那裡得到了李康君和鄭甘菊以前的一段往事。關於這段往事,李薇薇知道不?
尤金心裡揣摸著怎麼試探李薇薇時,喬大爺這邊代替太太開口說出:「聽說你有新年音樂會的票。」
「是,每個表演者不是都有兩張家屬票嗎?我有,她也有。怎麼,她沒有受到愛樂樂團給她寄出來的家屬票嗎?」尤金問。
「收是收到了,想問你拿到的票是不是挨著我們的座位?」
「這個我得拿出來看看。」
接下來,尤金和喬大爺對了票號,發現是挨著一塊的。其實這很正常。他們兩人同台演出,本來就是一組,一組給的票自然是連一塊的。
「你打算請誰來觀看演出?」喬大爺問他。
尤金說:「那還用說,請我太奶奶和我爺爺。」
「不請你姑姑嗎?」喬大爺這話剛問出來,心裡噔一下,感覺到被對方套話了。
果然對面的尤金嘴角微揚,眯眯笑眼。
「請我姑姑去看也可以。你們打算請誰去看演出。對了,她只有兩張票,應該是請她爸爸和你。」尤金故意慢慢地拖拉尾聲說,「怎麼,你想坐在我姑姑說身邊嗎?當著你太太在台上表演的時候,你這麼做合適嗎?喬先生?」
儼然,對方是都知道些什麼了。喬大爺和李薇薇又對了對眼神。
尤金見他們不說話,卻是先沉不住氣了,問:「李薇薇,你是不是知道了你爸和我姑姑以前談過戀愛?」
「她自己說了嗎?」李薇薇問。
「我們從其他人口裡得知的。」尤金說出之前有人找譚老師的事情。
李薇薇才知道為什麼鄭甘菊這麼激進地對付鍾其仲,因為鍾其仲算是自己傻,自己先找上門來準備從鄭甘菊身邊的親人下手。鄭甘菊的脾氣和她一樣,平常看任何事情可以但若無事,但是如果對方想動到她最珍視的親人,那是最最不能容忍的。
「既然你我都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尤金道,「讓他們明天晚上安排一起坐著看演出,不是不可以的。」
李薇薇這邊一口答應。
尤金又問:「你是不是還知道其它事情?」
「什麼事情?」李薇薇故作迷糊眼。
「你真的不知道嗎?」尤金代表著所有鄭家人和趙家人發出這聲疑問。
對於鄭甘菊當年有孩子的這件事,鍾其仲沒有告訴譚老師他們,鄭甘菊沒有告訴家裡人。那麼,譚老師他們只能完全瞎猜了。李薇薇有可能是鄭甘菊的孩子嗎?這個大大的問號一直在鄭家人趙家人腦袋裡盤旋著。
尤金不知道是有意或事無意地說著:「我爺爺說,你的眼神有點像我太奶奶小時候。你的腳,有點像某個人。」
李薇薇道:「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著了。」
尤金徹底對她服氣了,要是他,早激動到要死了,可以知道自己的親媽是誰。李薇薇之前不是一直都只有個後媽嗎?難道李薇薇不喜歡他姑姑做她親媽?想到這裡,尤金心裡不由忐忑,這種忐忑同樣產生在鄭家人趙家人心裏面。
「我太奶奶說,要好好看你的演出。然後,我太爺爺這次新年音樂會也會過來。」尤金說。
李薇薇只是聽,沒有表態。
知道自己的親媽是誰以後,她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那麼激動,是由於,感覺到這個事情,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關係到她父親的幸福。她終究是嫁給自己男人的女人,要當孩子的媽了,獨立了,有自己的家庭和幸福了。因而,她比什麼時候都更希望自己父親同樣能得到幸福。李康君是被那個壞女人騙了那麼多年呢,李康君這麼多年究竟有沒有幸福過,十足是讓她這個女兒感到揪心心疼的。
但是,鄭甘菊自己怎麼想?只看鄭甘菊到今天,似乎都還不想到她父親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而現在聽起來,似乎趙家人鄭家人同樣都不得知鄭甘菊的想法。
喬大爺幫她掛上了電話,然後接聽到了段安的來電。
剛才李康君回去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所以來到這邊的段安親自盯梢,盯著李康君,現在李康君平安回到了住所,於是給喬大爺他們報個信。
李薇薇坐在一邊,這會兒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那人站在離他們不是很遠的地方,是在廣場的另一邊,從對面望過來。
那是一個兩鬢斑白的男人,穿著一件及膝的黑色羊毛大衣,戴著頂黑色的小氈帽,盡顯身份和奢華。長了皺紋的面容嚴峻,五官卻很深刻,讓人印象深刻,一雙眼睛很深,很炯炯有神地望著她和她老公。
李薇薇從對方那張面孔和那雙眼神,似乎不用多想,都知道那人的身份了。
喬大爺和段安說完電話,同樣發現了那個人,因此對段安說:「等會兒我再和你說,恐怕遇上上了個熟人。」
「誰?」段安問。
喬大爺沒有回答他,是和太太一起起身,朝對面那個男人走過去。
那男士在看到李薇薇走近的時候,無疑看得越清楚,兩條腿微微在發抖。這使得喬大爺走近對方以後,不得不伸出手攙扶下對方,生怕對方年紀大了摔倒在硬地上會受傷。
「和,和她年輕的時候,很像。」男人說著。
李薇薇和喬大爺聽著。
男人吞吞口水,很不容易才穩定下了自己的情緒,介紹自己說:「我姓趙。」接著,他迫不及待道:「你可以叫我一聲,姥爺嗎?」
此人就是那個趙大伯,鄭甘菊的父親趙昌盛,一個美國房地產商,家財萬貫,但是,看起來過得卻不是很好。沒人知道他這麼長時間的悲哀在哪裡。他的歲月,幾乎都在失去親人的時光中流逝走了。
等了有一會兒,趙昌盛沒有得到李薇薇的回答,神情有著掩蓋不住的沮喪,卻知道理所當然,道:「她都不肯叫我爸,你怎麼可能叫我姥爺。」
「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李薇薇說。
「我可以和你說,這些我通通都可以和你說!」趙昌盛表示道。
李薇薇確實也沒有想到,在所有親人裡面,反而是這個姥爺最早來找她,最想來認她。光憑對方這種急迫的心情,真摯的目光,李薇薇很難拒絕。剛好,她也很想了解當年自己母親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
三個人就此來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坐下來後,趙昌盛找下自己頭上的小氈帽,露出了滿白的頭髮。
「早就白了,在她母親死了以後。」趙昌盛說,「雖然誰都不願意相信,包括我媽,但是,我真的很愛我的妻子。只是很可惜,我們兩人性格不合。她溫柔似水,我性子則比較魯莽。她喜歡音樂,學識豐富。我是個商人,市儈人,只知道實際,不懂風花雪月。所以,對於我女兒終究會和你父親這樣一個生意人在一起,一開始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爸的事的?」
「我媽和我說的,我也是剛知道不久。之前,隱約察覺我女兒可能沒有死,但是,想著她之前那麼恨我,情願離開我,我就想,那就當作隨她的遺願,只要她幸福,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遠遠地看著她。那都是我欠她們母女的。」
「她們為什麼離開你?」
「我都說了我年輕的時候性子不好,喜歡自作主張,不聽她們自己的意見。她那時候不想結婚,只想繼續學習音樂,但是我想著快點抱孫子。因為我發現她不聽我的話,我就想孫子會聽我的話,當然,這都是我的錯。我把孩子當成我個人的物品那樣看待,這是錯的。後來教育學家都告訴我我的毛病在哪裡了,可是,一切為時已晚。」
服務生把咖啡送上來。
趙昌盛沒有拿起咖啡,他放在桌面上的十隻手指一直在微微抖動著,貌似生病了一樣。
看著對面李薇薇他們射來的疑問的目光,趙昌盛苦笑道:「老了,以前精力旺盛的時候,沒有感覺自己不能戰勝的,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就是傻。一堆子錢有什麼用,事實上,難抵得上歲月的折磨,而且給自己的家人帶來了危險。想危害你和她的那個人,是我惹來的,我知道的,我罪孽深重。」
「那麼你現在想做什麼?」李薇薇問。
「我只想要回我女兒要回你這個外孫女。」趙昌盛說著說著兩串淚珠滑下來。他這樣一個性格強烈的富豪,有這麼一天,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的。
李薇薇把勺子拿走,叫服務生換了根吸管過來,這樣有利於趙昌盛喝上咖啡。
趙昌盛在她的幫助下道了句謝謝,一雙眼睛照舊帶著渴望望著她。
李薇薇表示:「我認為,你先取得她的原諒比較重要。」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做。」
「姥爺。」
趙昌盛愣了一下後,接下來過於激動讓他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
李薇薇和喬大爺一陣緊張。剛才,李薇薇之所以不敢喊就是這個緣故,怕老人家血壓飆升什麼的,一下子病倒那就麻煩了。
好在趙昌盛了解到她的緊張後拼命地換著氣:「沒事,沒事。不過是帕金森。現在你叫我一聲姥爺,趕在我老人痴呆之前,我深感幸運了。」
「她應該知道你的情況。」李薇薇說,「據我所知,她不是個不近情理的人。她做了很多的善事,看了那麼多的人生疾苦,她不會對你視而不見的。之前,她只是忘記了而已。也請你原諒她。」
趙昌盛肯定想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收到的是這樣一番話,對面的李薇薇沒有對他有一句責備。他抓住李薇薇的手,很久很久發不出一句聲音來。
喬大爺的手也輕輕地摟在自己太太的肩膀上,似乎從太太這些話里體會到了什麼。
李薇薇是這麼想的,再怎樣都是一家人,又不是深仇大恨,為何不能重新聚合呢。或許過去有人犯了些小錯誤,有了些誤解,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人無完人,人家都悔恨了,你怎能不學會一些寬容。她相信,鄭甘菊是和她一樣的想法的。因為很多事情,同樣是鄭甘菊教會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