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短兵相接

    看到福蘭克林教授對自己夫人如臨大敵的樣子，李薇薇和尤金只能在心裏面發笑。

    反正，這個彩排後的結果肯定不是當場公布的。要等樂團成員自己商議後決定，按照以往的慣例，通知會打電話通知到各節目組成員，不需要擔心。

    尤金和李薇薇陪著福蘭克林教授先行離開，一邊走，一邊尤金對福蘭克林教授說：「沒有想到你對我這麼好。」

    福蘭克林教授舉起的手指叩打到他腦袋瓜上：「臭小子！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過了！」

    尤金摸著自己被叩的腦瓜，卻也沒有還手，默默地笑了起來。

    「嗯——」福蘭克林教授看著他的笑容，顯得一副若有所思的滿足，「會笑了，以前都不見你笑幾次。有進步。」

    尤金一愣，才意識到自己笑了。想這是近期來自己多少次打破以往的面孔笑了。這都是多虧於某個人來的緣故。他的目光就此落到另一邊李薇薇身上。

    李薇薇低著腦袋，正在外面等著她的喬大爺發簡訊，說自己出來了。走著走著，她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人影的跡象。

    她不敢確定，那時候她在表演的時候，照在舞台上的那束燈源背後，宛如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那雙眼睛讓她有哪兒感到不太舒服。

    「你的嗓子好了沒有？」福蘭克林教授低聲問她，她那時候在舞台上唱歌，他們其實聽不太出來她嗓子究竟怎麼樣了。

    那是由於她全程飆的都是高音。要換做普通歌手，肯定想都不敢想。也只有李薇薇夠大膽，把整張歌譜的音階提高了整整一個等級，使得她能夠以假聲來貫穿，用真聲的機會減少，這樣能讓聽眾最大限度地減少聽見她聲帶上的紕漏。畢竟比起使用整個聲帶的真聲來演唱，假聲運用起來，只要歌唱家本身能力足夠以控制自己的聲帶，那麼，只需要使用部分的聲帶。這點巧勁，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尤其是她這種近期聲帶剛受過傷害接受了手術的歌手。

    所以，那時候，她才無論如何要向段啟拿到當時自己手術時確切的聲帶受損部位，這樣才能讓她的腦袋裡對於自己如何運用現有的聲帶情況完美發揮，打造了科學且精準的基礎。

    即使有這些條件下，福蘭克林教授和尤金佩服死她的是她能對曲子本身可怕的理解力和表現力。這才是她最可怕的音樂天賦，遠比她的歌聲更加讓人感到敬畏。

    因為一般歌手，哪有這個才華能將一首將與其他人合作的曲子臨時更改，並且只更改自己的部分不動他人的部分。這該是多可怕的創作能力，才能改到一點都不會違背曲子本身的初意。

    不，她這一改，是更貼合創作者的初心了。只看她剛才在舞台上和尤金幾乎天衣無縫的演出，誰能相信他們是之前根本沒有合作過。她根本沒有改過其它合作者的樂譜。要不然，斯特倫怎麼會氣急敗壞地跳出來質疑。

    尤金望著她的那絲目光不禁想：難道她已經猜出來這首曲子是誰做出來的。

    李薇薇面對福蘭克林教授的詢問，搖一搖頭。

    福蘭克林教授倒也理解，點點頭說：「你全程幾乎沒有用到真聲都是用假聲，我們都該猜出來你的聲帶根本沒有恢復到正常的狀況。那個斯特倫，真是腦袋裡進水了，或是被誰給慫恿了，才會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音樂家，這個真相他應該聽得出來的。」

    說到這點，福蘭克林教授不是什麼秘密都不知道，不然不會如此氣憤地當面怒指斯特倫了。

    「聽說找了個螃蟹商人，要放賣螃蟹的廣告，幾隻螃蟹馬上讓他得意忘形。」福蘭克林教授不齒地念道，「他倒是有底氣說約翰的不是。約翰是比他好太多了吧！約翰出外巡迴演出，不是什麼贊助商都接受的，哪怕和其它當地樂團歌手合作，那也是一種文化交流。不是像他這樣和螃蟹直接交流吧！」

    「因為他認為其他人會不聽他的話，但是，賣螃蟹的告訴他，螃蟹絕對會聽他的話，就是這麼簡單。」尤金銜起由來已久的那絲嘲諷冷笑著說。

    「螃蟹聽他的話？！是他得聽賣螃蟹的人的話了吧。」福蘭克林教授忿忿地從鼻孔里哼一聲，「也不知道會長怎麼想的，居然贊同他那個餿主意。哦，說拍紀錄片的視頻有人觀看了，維也納出名了，但不想想，這是藉助誰故意抹黑誰，像小丑一樣的做法——」

    「教授，你別血壓又高了。」尤金和李薇薇連忙安撫他。

    看兩個身陷漩渦的年輕人卻反而沉得住氣，福蘭克林教授嘆嘆氣：「我老了。」

    「你沒有老，你剛剛衝上去那個氣勢，我看在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已經被你嚇尿了。」尤金道。

    福蘭克林教授不由哈哈兩聲大笑，手掌拍打著尤金的腦袋肩頭：「不錯，連笑話都會說了。我看，以後你和她混在一起吧。這樣春天才會常來，冬天永遠過去。」

    尤金和李薇薇互看一眼，貌似各自都有心事的樣子，很快地各自別過臉去。

    福蘭克林教授沒有察覺出他們兩人的異樣，往前走著，快走到門口時突然想起問：「你們叫車了沒有？」

    李薇薇表示，自己丈夫在外面等她，她剛才出來時已經通知喬大爺叫車了。

    幾個人走到門口外面，是發現一輛被呼叫過來的計程車在等待他們，卻不見喬大爺的身影。

    尤金和福蘭克林教授疑問的目光望著李薇薇。

    李薇薇此刻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剛才站在舞台時仿佛察覺到的那個黑影，心頭猛地一涼：不會是那個人又回來了吧！？

    話說喬峰在等著自己太太出來的時候，那瞬間看到了一條人影潛出大樓。

    「段安。」他當即聯繫國內的人，由於長途的原因，通訊信號不是很好，沒等段安回話，他先留了個言，同時朝那條黑影追了出去，「鐵鷹出現了，我去追他。」

    這條留言，先同步到了虎子那裡去了。虎子向來對他們兩公婆單獨出來都不太放心，每次說是留在住所大本營里等候，實際上都是離他們倆距離不遠的地方守株待兔。現在聽到喬大爺的留言說是出事了，他馬上躥了出來，張望喬大爺的身影朝哪個方向，然後自己準備包抄。

    他們是有預計過兵王肯定會出現的，而且會出現在李薇薇四周，但是沒有想到對方真這麼做了。並且對方居然做到他們不知不覺中，要不是兵王跑出來的方向，剛好對到喬大爺的視野里，他們都不知道兵王早已在這棟樓裡頭布局。

    回想到裡面可能剛才發生的危機，喬大爺和虎子全身都是冷汗直流，固然他們一致認為，上次兵王沒有殺李薇薇，那下次有機會他肯定同樣不會殺李薇薇。但是說不好，人家衝著綁架李薇薇來的。

    兵王會綁架李薇薇嗎？只恐怕也不會，因為上次他同樣有機會把李薇薇帶走。鐵鷹究竟想對李薇薇打什麼樣的企圖和利用。這是喬峰他們思考的問題。只有等對方下一步動作才知道，現在，對方動作了，肯定得追。

    身形矯健地翻過一個柵欄，衝進樓邊四周的綠色植物地帶，在一片被雪覆蓋的植被上，喬峰縱身一撲，雙手像虎爪抓住了兵王的肩頭。

    鐵鷹甩身與他周旋，在拔出刺刀的剎那，喬峰才不得已先中止近身戰，退了一步。兩人面對面對峙著。

    「你不是骨折嗎？」鐵鷹沒有忘記喬大爺剛才抓他肩頭的那兩隻手都是很有力氣的，與喬大爺之前掛彩後一直掛著肩膀手臂的傷情完全不符，「我上回就想，明明看著你往後一倒，躲過我子彈要害的軌跡，怎麼想都不可能打到你的鎖骨上。但是真沒有想到，無論是那群醫生，或是你身邊所有人，配合你演的這場戲幾乎是以假亂真。你不該當軍人，石頭，你應該和你太太一樣去當演員。」

    「我太太是歌唱家。暫時還不是演員。」喬大爺平心靜氣地回應對方。

    「我錯了，上次不該留你們兩個一命。你們兩個都是我最大的威脅。我簡直快以為，她是不是天生來克我的了。她騙了我。我是可以不要她的命，但是不能讓她事業得逞。可沒有想到，她利用了我這點，保全了她自己的命，同時也可能是保全了她未來的命運。」

    聽著對方的話，喬大爺眸光驚人地一閃：她真能唱歌了！

    「高興不，石頭？你剛才沒有進去聽她唱歌，真可惜。但是，幸好你沒有跟著進去。所以我得防著你是不是在暗處給我從後面一槍。你沒有拿她當誘餌嗎？又讓我驚訝了。你居然沒有拿她當誘餌。你沒有拿她誘餌，你跟著她來這裡幹嘛？」鐵鷹以陰陽怪氣的口吻說著，驚訝的目光卻在喬大爺的表情上掃視著，「你愛上她了嗎，石頭？你怎麼能愛上她呢，那不像你。你外號叫做石頭，本來就不該會動心的。」

    喬大爺沉著的臉色，表示自己不會被對方輕易慫恿。

    說時遲那時快，經過觀察，成功包抄到對方後路的虎子，躡手躡腳靠近到兵王后面。只是，當他拿出槍準備指到對方的後腦勺時。

    「虎子！」喬大爺驟然一聲大喊，可是來不及了。

    鐵鷹不知什麼時候從手裡變出的手槍，槍口向後，完全不用看，嘭一槍，虎子一條褲腿爆出了個冒煙的窟窿。

    緊接，虎子的手顫抖了下，沒有能扣動下扳機，對方已經神速轉身對他飆出第二槍。

    見狀的喬大爺猛撲過去，這才使得對方避開一下，第二槍子彈擦過了虎子的頭髮尖上，離他額頭正中的命穴不到半個指頭的距離。

    喬大爺一手拿槍指著對方，一手攙扶著虎子，面朝兵王的臉黑得猶如戰神：「我們的人就在附近。我已經通知他們過來了。我知道你的人也在附近，但是，比起我們暴露身份的危險，你們的結果會怎麼你們自己清楚。」

    聽了他這話的兵王，手指精細地拿捏起金絲眼鏡架，道：「不讓你當隊長，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麼想的。石頭，你遠比那個姓段的厲害多了。我曾經帶過你，我很清楚。至於他，我一直最想淘汰的人就是他。」

    虎子按著自己褲腿上不斷淌血的窟窿，對著對方故意說的那最後一句話，冷笑道：「我還得感激你之前沒有淘汰我可憐我是吧？但是，現在，我可以老實告訴你，你最終死在我們手裡面！」

    「死鴨子嘴硬。」鐵鷹舉起槍。

    喬大爺移動的槍口瞬間和他對上。

    相對的槍口幾乎是對視了約有一分鐘之長，這一分鐘足以像過了一輩子，隨時都可能是變成人生的終點。

    到最後是，鐵鷹耳朵里戴著的對講器響道：「x，他說的沒錯，有應援的人來了。」

    聽見這個狀況，鐵鷹收起槍：「行吧，算你誠實，石頭。我這就放過你們兩個。」

    喬峰瞄準著他腦袋的槍始終沒有放下。

    鐵鷹也不怕，一步步不緊不慢地離開，揚揚手道：「對了，你有一點很不誠實，你都知道她是什麼人了吧。我也誠實地告訴你，這樣瞞著我和其他人是不行的。」

    喬峰的眸子對此一眯。直到那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喬峰趕緊從自己大衣內部口袋裡掏出急救傷藥包，給虎子的傷口撒上快速止血粉，再纏繞上繃帶。

    虎子扶著他的肩頭坐到雪地上說：「哎，該死的。他是知道我要包抄他，所以等著我靠近他好下手吧！」

    「他的話，你不要聽進去。」喬峰道，把繃帶末梢撕成兩半綁上結，再扶起虎子，「走吧，得找個醫生給你處理下。只怕那顆子彈還留在你腿裡面。」

    虎子卻忽然一拍他肩頭，眼神沖他示意前面。

    喬峰轉過頭，這才發現不遠的地方，李薇薇站在那裡一副蒼白的面孔望著他們兩個。

    緊跟她後面來的，有擔心她的尤金和福蘭克林教授。

    糟糕！喬峰恍然記起，剛才，他發現狀況後走得太急，他們應該是走出來了發現異常。他的手伸進口袋裡摸出自己手機，果然裡面有她連續打過來的好幾通電話。他關了手機鈴聲當然聽不到。

    「噢，我的天！他受傷了嗎！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受傷的，這是誰幹的？！」福蘭克林教授叫著朝虎子衝過來。

    喬峰和虎子登時面面相覷，幸好他們把槍都收拾起來了，否則真不知道如何解釋了。要說他們兩人本來出來不配槍，也帶不了槍出來。是自己剛好同伴來了這邊擔任天后的保鏢時，才順便給他們送來了槍。

    「我沒事，我沒事！」虎子緊張地向過度關心的福蘭克林教授說。

    福蘭教授肯定不相信，瞧瞧白色的雪地里一灘血，簡直是觸目驚心。他拿起電話趕緊要報警。

    這時，一隻手伸了出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薇薇！」福蘭克林教授訝道。

    連喬峰和虎子都沒有想到她動作比他們還快。

    李薇薇看來已經從剛才的驚嚇中冷靜下來了，對福蘭克林教授慎重表示：請不要報警！

    福蘭克林教授吃驚地看著她這個表情，想了想，或許是她那絲帶著祈求的目光撼動到了他的內心深處，想著她是那樣一個剛強倔強的女孩子一看都知道沒有求過人的。

    「好吧。不報警，總得找個醫生給他看看。」福蘭克林教授收起手機回頭看著他們幾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