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誰折服誰
2023-09-23 09:47:02 作者: 肥媽向善
每年的新年音樂會,預備的節目單肯定不止一個,要防止一些節目臨時不能上的因素。所以,彩排的節目相當於是一個初步篩選,把多餘的節目放到了後備。即使如此,能上彩排的節目是少之又少,想想,需要備胎的節目肯定也不需要多,最多就每個節目後面後備一個,而事實上通過節目秩序調整根本也不需要。
話說回來,一旦這個節目調整為了後備,到了那天該上場的表演者做得很好的話,根本用不著後備出場。相當於基本上沒有了出場的機會。如果是這樣一想的話,每個人當彩排就是決定是否能上台的生死也沒有錯誤。
聽說,第一次的彩排,會有部分音樂協會的理事過來觀望。他們不會當評委發表意見。整場彩排,需要由新年音樂會的導演決定。而這個導演,一般以往年經歷來說,因為愛樂樂團是主角,那肯定是由愛樂樂團的總指揮來決定。可今年剛好,愛樂樂團的人事變動有點兒大,不止原來總指揮的人選約翰韋克尼松不清楚是否留任的狀態下,本來頂替總指揮主持樂團的首席小提琴琴家,如今同樣變更了人選。
新任的樂團首席小提琴手,名字叫做科波菲爾,是一名女小提琴家。可見愛樂樂團變動之大,這是這個樂團首次聘用女小提琴手作為首席。
李薇薇想起了當年愛樂樂團到她國家巡迴演出的時候,想著這個彩排,大概和那時候她和劉菲爾老師一塊參選愛樂樂團里歌劇表演時差不多的性質。對此,有過一次經驗的她,並不會感到太陌生和緊張。
與她相反,董冰玉在愛樂樂團面前丟過一次臉,愛樂樂團那些成員都知道她做過的事,因此去參加彩排的時候肯定心裡會有點虛。事實如此嗎?不。董冰玉真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那次的事件說到底都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李薇薇拿出的證據,她全部都推給替罪羊了。而且這次與上次截然不同。上次,她是沒有人可以在背後疏通關係,搞樂團的人事關係走後門。這次有了傅太太的幫助,她幾乎是鐵板釘釘的內定了。
沒錯,哪怕不能頂替掉李薇薇和尤金的表演,就單是傅太太的幫助,她的表演鐵定也可以上台露臉。但是,她和傅太太一樣,是十分希望李薇薇能就此嘗到敗北的滋味。
敗北?重生後的李薇薇真沒有嘗試過。有了重生的優勢,她想敗北都難。況且哪怕敗北,對她打擊也不大,但人生來了一次鍛鍊唄。要不是因為,因為這首歌很特別,特別到可能關係到某人的生死的話。
李薇薇皺下眉頭。尤金到現在都不說,喬大爺一樣好像瞞著她什麼事情。
車子到了彩排的地點,愛樂樂團平常練習的練習場所。
走進了各節目組待命的準備室,李薇薇看到了先到的尤金。
尤金拿著布在擦拭自己的琴弓,他的寶貝小提琴放在了他身邊的琴盒裡。
見到她來,尤金緩慢地點了下頭,神情沒有變化,同樣的清冷如雪。
福蘭克林教授走了過來,對著他們兩人,臉上掛滿了緊張,問:「你們之前,兩個人自己私下練過沒有?」
肯定是沒有的,一次合作都沒有過。李薇薇嗓子都沒有好。
「那麼,她聽過你拉琴沒有?」福蘭克林教授問。
這個一樣不會有的。都沒有一塊合作過,怎麼聽過他拉琴?通過視頻嗎?他又不像那時候的包維,隨時都可以過來拉琴給他聽。
李薇薇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福蘭克林教授抱怨起了尤金:「你是不是都忘了這事?!」
尤金怔怔的表情意味著他真是忘了這事情。並不是故意不拉給李薇薇聽。李薇薇也不提醒下她?不會她跟著忘了吧?
李薇薇真沒有忘,但是想了想,是不太敢叫他在她嗓子沒有準備好之前先拉給她聽的。因為他拉的小提琴有魔力,她生怕先被他的樂聲帶跑了。
福蘭克林教授拿手捂著自己的臉,一副感覺肯定完蛋了的表情。
尤金挑著不屑的眉毛說:「她唱不了的話,我一個人拉小提琴,肯定現場也沒有人敢噓一聲,表演後還都得給我鼓掌。」
聽了他這話,福蘭克林教授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說:「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你的表演節目改成你自己一個人就好了!你偏要給自己惹麻煩!你以為今天來的人只是來看你一個人拉琴嗎?」
尤金的眉頭沉了下來:「我知道,他們都是來看著我出醜的。因為我拉得太好了,他們必須找個藉口踩低我,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是可笑。可是現在這個藉口,足以影響到今後的音樂生涯。誰以後敢和你合作。你總不能總是一個人拉琴吧?音樂不是一個人的孤獨作品!」
「天才總是孤獨的。」尤金習以為常無所謂地說。
福蘭克林教授直瞪著他:「既然如此,你非還要這樣做?」
「這有什麼,教授。你看看我和她,很緊張嗎?一點都不緊張吧。我們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怕任何人說。」尤金道。
除去性情孤僻古怪的尤金不說,福蘭克林教授轉過頭,發現李薇薇表現得一樣過於淡定。對此,福蘭克林教授真不好說些什麼了。向他們兩人擺擺手:「準備好了就過去吧。反正不管怎樣,不讓你們死心是不行的。」
「教授,您太容易讓自己沮喪了。不好的心情同樣會影響到你的血壓。」尤金擦過他身邊時拍拍他肩頭說。
李薇薇跟在尤金身後走了出去。今天彩排,不用換衣服也不用化妝,允許演出者穿普通衣物出場。
從準備室出來的時候,沿路可以見一些其它節目表演者也正朝愛樂樂團的練習室走去。
愛樂樂團的隊員們懶散地坐著或是靠著各自練習的椅子,他們時而互相交流,神情非常的輕鬆。對於他們其中有些人來說,新年音樂會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了,像是一年一度習慣了的某種演出。只有新加入樂團的成員,會感到緊張。而這個樂團的入團門檻很高,一般來說也不會更換成員。
相反,要跟他們合作的演出者總是會表現出非同小可的被壓迫感,這緣於這個古老的樂團享譽歷史和全球的巨大名氣。
「開始彩排了。」約翰韋克尼松走過來對隊員們說著。
新的總指揮人選未公布之前,他肯定要繼續擔負起樂團里相當的責任。只是,這場彩排的節目不由他所決定了。
隊員們聽見他的聲音,看了下時間,都坐了下來。外界人如何評斷都好,對於遵守樂團規則的隊員來說,無論是哪個總指揮來都一樣,他們是專業的音樂家,做的是專業的事情。音樂團隊同樣不會講人情,而是講原則,和軍隊一樣的秩序管理。
這樣的表情,展露在了新任首席小提琴手的科波菲爾臉上。
科波菲爾代表其他隊員站在了前面,和約翰韋克尼松站在了一起。
李薇薇來到現場以後才發現,除了樂隊成員,看不到其他人,包括那些據說同樣會來觀望彩排的音樂協會理事們。原來,這個場地上面有一排包廂。包廂前面都有幕簾,從下面往上面看的話,是看不到裡頭那些觀看演出的人的面孔。
來了多少旁觀者,旁觀者都有些什麼反應,底下的人一概不知。這個,和一般演出截然不同。一般演出的話,觀眾什麼反應能直接反饋到舞台上。這裡卻是不可能的。一方面好在能安心讓舞台上的演出者專心致志進行完自己的演出。另一方面,不好在,誰知道那些旁觀者究竟想怎樣。因為這些人多少在觀看完演出後給的意見會給決策的人一些影響吧。
李薇薇聽見了身後一些排著隊準備出來彩排的音樂家們,或多或少的呼吸聲心跳聲。
都很緊張,感覺前途未卜。
和以前每次都不同再次出現在李薇薇面前,那就是,她要和尤金作為第一次出場。後發者的優勢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第一次出場,反而貌似變成了一種可怕的劣勢。
李薇薇的心頭跳了一跳。想起了自己剛才在場外,下車時和喬大爺眼對眼的時候。喬大爺望著她的眼神,既沉著又有點兒擔憂。
今天喬大爺給她查過黃曆了嗎?今天她的運氣不太好?想到這裡的李薇薇真是差點笑了起來,她尾隨尤金身後走出去時,嘴角因而上揚著,保持了最美的一絲微笑。
其他人看著她這個表情自然是有點吃驚的,想著她怎麼在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所有人都知道她至今貌似都還不能開口說話,又何談上台來發出聲音唱歌。
科波菲爾望著他們兩人走過來,她的目光淡然地掃過李薇薇的臉。
對於李薇薇,上次合作的時候她已經見過了,對其實力也有一定的了解。在她心裏面,李薇薇只能算是個幸運兒,剛好遇到了約翰韋克尼松這種喜歡標新立異的指揮家。要不是約翰韋克尼松給她指導了那首歌劇去唱,李薇薇在那晚上的演出不一定能很出彩。論資歷,李薇薇還是太年輕了。舞台經驗太少。
相比之下,尤金則不同。尤金從小學習小提琴,五歲起已經有登台表演的經驗。這些科波菲爾都很清楚。尤金是百分之百的天才不用多說。
對於尤金執意選擇和李薇薇一塊演出,和其他人一樣,科波菲爾同樣是想不通的。
科波菲爾朝走近的尤金伸出一隻手:「我們一塊努力吧。尤金。」
尤金掠過她那隻手,並沒有接住去握。
一塊努力?合作?這不是還沒有八字一瞥嗎?
科波菲爾見他這個眼神,想說,即使這次演出失敗也肯定不是他的錯,她和樂團肯定會保留尤金的節目。然而,尤金看起來並不這樣認為。
沒有了李薇薇,他真的能和這個樂團合作嗎?讓整個樂團成為他獨奏的背景音?
尤金道:「我和約翰說了,我和她表演的時候,請你們不要隨便打亂計劃插進來。」
科波菲爾的目光里一閃,事實上,她和其他音樂家一樣,是很渴望能和天才小提琴家來一場合作的,那肯定會讓他們的演出更上一層樓更精彩,也能使得她的個人音樂靈感有進一步迸發和提升。
如果李薇薇失敗,她是可以和尤金來一場雙小提琴表演。因為她本來就是樂團的首席了。
對於尤金的這句話,科波菲爾的嘴角噙起了一抹神秘的弧度,沒任何口頭表示,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站在了約翰韋克尼松的身邊。
約翰韋克尼松望了下科波菲爾的姿態,眼睛掃過上面的那一排神秘包廂,臉色不由沉重著。他回身,舉起了指揮棒,道:「開始吧。」
開始,先肯定是樂團的一串前奏表演來烘托氣氛。
音樂猶如大浪淘沙的磅礴氣勢,從身後湧上來,能讓人的脊梁骨冒出一串串冷汗。李薇薇閉上眼,感受著這個音樂,不愧是全世界最著名的樂團,能讓她全身戰慄的樂團樂聲,絕無僅有。
樂團的前奏結束後,只聽上面包廂里傳出一串掌聲。
而能不顧他人如何的,唯有那獨傲不可一世的天才小提琴家了。
尤金的小提琴聲緊接著樂團結束的樂聲,很快地銜接起來。比起樂團的巨大氣勢,這個小提琴聲竟然一點都沒有亞於。
提琴聲熊昂激盪,每個音符快而短,迅速而精準,表現出了小提琴家超高的技術水平。包廂上面發出一連串驚奇驚嘆的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止。連早知道尤金是什麼樣人的愛樂樂團成員們,一個個跟著不禁回頭觀看。
不顧某人正在表演中,一群樂團成員居然私底下議論著說:如果他要是進了我們樂團,不能成為我們的什麼首席就怪了。
不用說了,無論是以前的首席或是現在的,科波菲爾都說了,尤金願意來,她肯定願為其讓位。
只是尤金,誰想請都難。
他很怪,但是,他的才華沒有人能否認。
說真,聽了他的音樂,要怎麼和他一塊合作我還真不知道。感覺我一拉我的琴,肯定被他的樂聲帶走了,完全不會有我的地位。
所以,人家不是拍了一部片子說他,是註定孤獨的王者嗎?
是王者,或是惡魔?
我可不願意因為他,一輩子不能拉琴了。
先別說這個了,先有人真的能和他合作再說吧。
就在每個人都想著尤金的小提琴拉到這裡後,該由李薇薇的歌聲插了進來了,誰也沒有想到,插進來的竟然是另一個小提琴聲。
眾人眼睛一亮,驟然才發現,插入的樂聲是來自突然拿起自己的小提琴演奏的科波菲爾。
作為愛樂樂團的首席,科波菲爾的琴藝自然不用說了,博蘭基弗和莎麗都是沒有辦法和她相比的。因此,她對於那些前面想和尤金合作較量但是都失敗的那些人,當然只感到很好笑了,那些人是自不量力,那些人面對她同樣得失敗。相反,她要是想和尤金合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科波菲爾自如地拉著自己的小提琴,然後她發現了,尤金竟然並沒有因為她的插入而停止。李薇薇也沒有插入歌聲。這充分說明了,這兩人應該和其他觀眾一樣,都被她的小提琴聲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