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世界上最難的歌譜

    傅太太對此是相當自信的，再怎麼說，現在國人到海外旅遊，消費諸多，每個國家都非常歡迎，巴不得對國人多宣傳點招攬生意。

    只看斯特倫確實是愣了一下後，並沒有馬上開聲反對。

    好萊塢，現在對人家國家的文化市場大舉攻勢，讓其錢包子大賺特賺，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維也納遲遲沒有什麼動作能真正打開對方的文化市場。

    「劇本的話，將由我們國家，現在最年輕也最受歡迎的劇作家，和你們的音樂家一樣被稱之為文化界天才的人來擔任這個重責。你盡可以放心。他最擅長怎麼把你們維也納講個故事賦予最美麗最吸引人的地方。」

    聽傅太太這麼說，董冰玉心頭一驚，似乎可以確定傅太太口裡說的是張子聰了。

    「就拍個紀錄片？」斯特倫現在體會到身邊這個賣螃蟹的人不簡單了，沒有輕易上鉤，這女人肯定還有其他目的。

    「這是宣傳你們維也納的紀錄片。你們能不把它弄一小段放到新年音樂會開頭上嗎？」

    「加上你賣螃蟹的獨家廣告？！」

    傅太太聳聳眉頭聳聳肩膀：「我花這麼多錢，你一隻螃蟹都不給我放上去不太好吧？」

    「你拍個紀錄片能花個鬼錢！？」

    「誰說的？我說一句話，人家就願意在我的紀錄片裡露臉了。根本都不是我的紀錄片呢，拍的是你們維也納，但是，你們維也納自己人出個鏡一分鐘都要多少錢的！」

    斯特倫對此肯定不敢說一分錢都不需要。哪怕文化部請人出境，人家都一樣要錢的。沒有辦法，現在都是市場經濟。

    傅太太見對方遲疑的時刻耍了個滑頭：「你要不，回去和其他人商量商量？我這邊其實也不急的。要說掛廣告牌，你們維也納最大的商業大廈樓都同意讓我掛一年了。錢也沒有你這邊花的多。我這兩個議案還得交回公司董事會討論討論。而且，對面坐著的這位小姐，當紅一線影星，身價多少，你知道嗎？」

    斯特倫抬了下頭看著對面的董冰玉。

    董冰玉因為傅太太這話昂起了胸口，同樣顯得信心滿滿。

    「一集是兩百萬。她拍一部電視劇少說四十集。」傅太太毫不誇張地說。

    這個數目直接把斯特倫震翻了，難怪人家都說他們國家的人錢多人傻。一個戲子拍一部電視劇就拿幾千萬，這讓普通老百姓怎麼活。

    斯特倫直吞口水。奧地利經濟確實逐年下降，維也納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然，人們怎麼會在去年推選約翰韋克尼松擔任總指揮，希望能給維也納帶來更多的收益。

    「我，我得想想。」斯特倫扶了下腦門，在金錢和維也納自尊中間徘徊著動搖著。

    傅太太見已成功打擂，見好就收，離開談判桌帶了董世豪父女走。

    去到五星級大飯店門口，董世豪追上傅太太，滿口讚美之詞：「太太您真的是太能說話了。您看，人家音樂協會的理事都被您說得啞口無言。」

    傅太太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再看看董冰玉，道：「好好干吧。」

    董冰玉猛點頭，這個難得的機會她肯定怎麼都不會放棄的。

    傅太太單獨坐上車的時候，哼了一聲，對著後面恭送她離開的董家父女。說真的，這兩人她真看不上。要不是她信賴的那位大師告訴她，說董冰玉將來會成為了不起的一代天后，勸說她可以投資這個人，她才懶得理董家人。

    那位大師之所以得到她的信賴，都說因為之前那位大師一直指導她去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事情是錯的，包括告訴她怎麼搬家弄螃蟹，幫助她發了大財。

    她要更進一層樓，更發財致富，怎麼能不繼續聽那位大師的話。大師說了，說董冰玉很重要，事關她的生意能不能繼續紅火或是一蹶不振。

    傅太太深吸了兩口氣，眉頭稍稍蹙緊了，在於那人也說了，李薇薇是個麻煩！

    李薇薇，她之前只是在機場見過一面，對其印象奇差，一看就知道不是對她脾氣的人。李薇薇應該是比誰都看不起她這人吧。

    想到這，傅太太的手指甲在自己的皮包上劃出了一道深痕。真的叫人很討厭！李薇薇的眼睛，能讓她想起一個非常讓她討厭的人。

    *

    據說，斯特倫拿著傅太太給的建議回音樂協會和其他人商量去了。當然，他先和自己對脾氣的那些理事做了一番私下的溝通。

    所有人當時正憂愁著尤金非要和李薇薇合作的事情，現在聽到有斯特倫的另一個建議，感覺轉機來了。

    和李薇薇同樣是他們國內當紅的明星，董冰玉或許可以頂替掉李薇薇，這樣的話，尤金應該不會有微詞了。

    消息傳到了福蘭克林教授那邊。福蘭克林教授感覺自己又要去住院了。因為他不覺得這樣就能說服固執的尤金。

    尤金得到通知，回到學校和福蘭克林教授說話。

    「你不喜歡莎麗，說莎麗不好，但是莎麗是我們學校聲樂系最優秀的學生。我們學校當然是希望你們兩人能代表學校同台演出。音樂協會那邊，給出了另一個方案給你選擇。有個和李薇薇一樣的明星來到維也納，或許你也聽說過，她現在在參與dior的拍攝廣告，叫做董冰玉。」

    尤金道：「我只要李薇薇，別的不要。」

    「可是，你想清楚了，她到現在連說話都不可以。第一次彩排，會安排在聖誕節前夕。到那個時候，如果她失敗了，你只能從這兩個人選中選擇一位和你搭配。」福蘭克林教授說。

    「董冰玉是什麼人？能唱歌嗎？」尤金眯著眼問。

    「聽說以前和李薇薇競爭過。」

    「那肯定是輸給李薇薇了。我不會和一個輸了的人合作的。」尤金道。

    「那你要怎麼樣！？」福蘭克林教授近乎失去了耐性。

    「簡單。要麼我和李薇薇一塊上台，要麼，我和她不上台。」

    「她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福蘭克林教授拍打著桌子。

    尤金一句話不發。

    福蘭克林教授生氣道：「你不想想，我不是不給你機會。但是，你必須直面事實。如果彩排不行，她必須下去，這是不用多說的。你不可以賭氣，因為你要想到有那麼多人希望能聽見你的小提琴聲。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自利？一個音樂家是不可以這樣做的！」

    他可以拉給許多人聽，可他那個最想讓她聽見他的音樂的人，卻不能聽了。所以，他拉的小提琴還有什麼意義嗎？

    福蘭克林氣到坐了下來，喘著粗氣。

    尤金眯著眼望著他，尖銳地發問：「這個叫董冰玉的，怎麼插進來的？有人做了什麼事情嗎？」

    福蘭克林教授擺擺手：「這個你不要問我。你也不要瞎想。協會那麼多人，不是誰可以操控的。」

    「那怎麼不說說約翰是否留任的事情？」

    「你什麼時候和約翰的關係那麼好了？」

    「我不是和他的關係變好了。是想說，你們做的這些事情，不要影響到我的表演！否則我肯定會追究！」

    福蘭克林教授的眼珠子使勁兒瞪著他。

    辦公室外面的走廊，有聲音傳過來。

    「莎麗，你怎麼來了？」是史蒂芬的聲音在問，「你來找福蘭克林教授嗎？」

    「莎麗來了嗎？」福蘭克林教授挺直了腰杆。

    不僅僅是莎麗，和史蒂芬在一塊走的有李薇薇。李薇薇來學校找史蒂芬再拿點資料查看。

    幾個人在走廊里撞了個正面。站在中間的史蒂芬其實很是尷尬。因為，無論是李薇薇或是莎麗，都知道彼此有著奇妙的競爭關係。

    尤金是個稀缺資源，誰和他合作都能一舉成名。但是，尤金卻不是和誰都合作的人。莎麗也算是這個學校里的明星歌手了，然而，她更渴望獲得尤金的認同。

    李薇薇一眼望過去，看著對方那漂亮的金色長髮和美麗猶如模特兒的精緻五官。說真，歐美人的美人年輕的時候長得都如天使一般，很美很美。莎麗的美，比起莫耶娃的驚艷，有種更加溫柔聖潔的味道，作為古典歌手的形象十分符合。

    莎麗同樣看著對面的李薇薇，只記得這個女人是尤金特別指定而且特別執著的歌手，她和其他人一樣對此十分好奇。李薇薇是以什麼樣的歌聲打動到了尤金那顆冷酷的心。

    乍看起來，李薇薇真的看起來很一般的樣子。

    莎麗往下看，看著看著，看到了李薇薇手裡拿著的和她一模一樣的樂譜，眸子裡一瞪：她拿到表演的樂譜了嗎？不是說不能唱歌了嗎？難道真的會和尤金合作？

    「怎麼回事？」福蘭克林教授已經忍不住從辦公室裡面走到門口打開門查看外面什麼情況，主要是他喊了幾聲都沒有人回答他。打開屋門一看到外面的情形，他同樣傻眼了。

    尤金在屋內站著，兩隻手在羊毛大衣口袋裡放著，張望到了外面的情況，看到了外面莎麗手裡拿著的樂譜。這令他眉頭稍微一皺，他都沒有答應過和莎麗搭檔，樂譜居然先流入到莎麗手裡了。

    想都知道是某些人自作主張的事情。

    對此，福蘭克林教授先澄清不是自己乾的，一副驚訝的眼神落在莎麗拿的樂譜上：「這個是，誰給你的？校長嗎？」

    莎麗的默默代表了默認。

    福蘭克林教授只好撓撓腦袋，同時靈光一閃變出了個主意出來，回頭對尤金說：「要不，你先讓她唱一遍給你聽聽看怎麼樣。」

    莎麗一聽機會來了，趕緊著急地跟著表態：「尤金，我很努力地練習了很多遍了，而且，校長有親自指導過我，你可以聽聽再說。」

    尤金的表情像是十分的不耐煩。總有人不尊重他的意見自己做自己的，而且還越過他做決定。

    李薇薇看到這裡才知道，這一首沒有人署名的樂譜看來是出自尤金本人的手。是不是尤金做的不太好說，但肯定是尤金拿來的。

    「行吧。你要自取其辱你就唱吧。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過你。」眼看避不了，尤金強硬地說道。

    福蘭克林教授瞪了他一下，回頭像是要安慰莎麗幾句。

    莎麗搖搖頭，微笑道：「沒有關係。他願意給我個機會在他面前唱，已經很好了。我會努力讓他認同我的。」

    這人脾氣真好。好到讓其他人都為她心疼。偏偏尤金不買帳，還是僵著那張冷酷的天使面孔。

    李薇薇不由摸了子鼻子，跟在史蒂芬後面進入辦公室，看看熱鬧。

    對於這位號稱這個學校第一的歌星，將是什麼樣的歌喉和音樂表現力，李薇薇是十分好奇很感興趣的。因為這裡可是維也納音樂之都最著名的音樂高等學府，很多世界著名的音樂人都出身於這裡。

    史蒂芬最後進來，關上門，杜絕外面的人張望。

    福蘭克林教授坐回自己原先坐的那個沙發上，對著莎麗：「你準備好了嗎？」

    莎麗在屋內的樂譜架子上放上了樂譜，沖其他人點點頭，她那雙深邃的眼珠特意望了望尤金。

    尤金只是低頭看著表，一臉的繼續不耐煩。

    莎麗清了清嗓子，兩隻手交叉放在了身前，做好了發聲的準備。

    沒有樂器伴奏，這是徹底的清唱。

    屋內其他人屏住氣息。

    「等等。」福蘭克林教授擺了下手，他接下來主動起身，走到窗戶前把窗簾拉上。這樣室內的聲音能更好地被收攏在屋內，達到了類如音響的感覺。回來坐到沙發椅，他重新喊了開始。

    莎麗點了點頭，對著樂譜，神情寧靜而飽滿，嘴唇慢慢地張開，與此同時，她胸腔也在張大，氣流從肺部發出。

    清澈的，美麗的，動人的歌聲，一圈圈盤旋著，在屋裡迴蕩攀升。

    福蘭克林教授和史蒂芬的目光里露出了驚訝。

    李薇薇可以感受到他們的驚訝是為何，不，不是因為對方的歌聲，而是首先因為這個歌譜。這該是多麼奇怪的歌譜。看著可能還不怎樣，等歌手真正唱出來才知道什麼叫做恐怖害怕。

    這簡直是拿小提琴樂器的樂譜直接變成歌好嗎？

    問題是，小提琴雖然說是最貼近人歌聲的樂器，但是，樂器演奏出來的音域，有很多肯定是人聲無法比擬的，無法比攀上的。這是人的極限。

    比如許多超短音組合，連串的變化音，小提琴家可以用靈活的手指輕易做到，但是對歌手的聲帶那絕對是一種超越極限不可能完成的挑戰。人的聲帶的靈活性畢竟比不上人的手指。不然，人靠聲音都可以做到手指做的東西了。而事實上是，人的手指才是人最厲害的地方，真正創造了萬物世界。

    福蘭克林教授驚愕的目光就此落到了尤金的臉上：你確定不是在故意折磨歌手嗎？！

    尤金一臉淡定的：這是我的表演，我想請誰搭檔，拿什麼樂譜出來，當然都是由我說了算。

    好一個霸氣的十六歲才子！

    福蘭克林教授感覺自己還是去住院算了，這樣至少可以讓他逃避怎麼說服尤金。

    對著歌譜唱的莎麗，好不容易順利地把第一段唱完了。

    史蒂芬拍了拍掌心。

    尤金勾起嘴角：「她唱成這樣，你好意思鼓掌？」

    「問題是，除了她，沒有人能唱得比她更好了。」史蒂芬實事求是地說，這個歌譜實在太難了，世界上能唱完這個歌的，肯定沒有人。

    尤金卻是冷哼道：「我都說了她唱歌就像只鴨子，你們都不信。明顯，貝蒂都能唱得比她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