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喜歡就好

    「兩位先生，伴娘的衣服已經試穿好了。」

    聽到這個話，坐在凳子上等待的喬峰和段啟齊齊站了起來。

    更衣室那邊的門打開以後，從裡面走出來的喬鈺，穿的一身喜氣洋洋的大紅色旗袍。

    段啟給嚇了一跳，這不是新娘穿的嗎？

    「不，不是的。」店員趕緊解釋，「旗袍上面的圖飾不一樣，和新娘的完全不一樣。您要仔細看，先生。」

    段啟很仔細地往兔子身上的旗袍上端詳了一番，原來伴娘旗袍上面繡的不是鳳，不是牡丹，是鳥雀，配著其它枝葉花朵。說是大紅色，乍一看是像大紅，但其實這個紅，不是很鮮紅，沒有那麼艷，稍微有點兒偏粉。

    喬鈺的雙腳上穿的一雙粉色的繡花鞋子。粉色系，比較符合她年紀，看起來較活潑可愛。然而，旗袍這個東西，本來女人穿了就會顯得成熟些。哪怕衣服顏色偏為年輕，喬鈺穿上旗袍後，身為大哥的喬峰心裡感嘆起來：貌似要嫁人的不是自己老婆，而是自己妹子。

    女大十八變，那隻小時候扎著兩條麻花辮子跟隨他們這群兄弟奔跑的小兔子，忽然間長大成人了，穿上具有風韻的旗袍，臉蛋上略施粉黛後，兩隻波光粼粼的大眼珠居然轉眼間也變成了略帶風情的媚眼。

    勾魂兒！段啟內心裡一震，想，兔子本來就勾他的魂魄，如今更迷人了，迷得他現在都神魂顛倒的。

    「好看嗎？」喬鈺在大哥和段啟面前縮著腳趾頭手指頭，微微有些忐忑。她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平常她只穿校服，不然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學生裝，對著鏡子乍一看的時候，她自己都很難接受。真怕，真怕大哥和他一看，說：哎呦，你穿成這樣做什麼，不是像櫃檯小姐嗎？

    看眼前的兩個男人一直不說話，喬鈺於是戰戰兢兢道：「不好看是吧？我也覺得好像我穿這個不適合我。」

    對於喬鈺的擔心，店員早對她努力解釋過了，現在聽到這樣說趕緊又給現場所有人再解釋一遍：「她穿這個是很好看的，沒有什麼不好看。誰說那個只有櫃檯小姐穿旗袍。現在結婚都返璞歸真，尊重繼承傳統，我們國內的老百姓，上至皇家官員，下到最底層的百姓，結婚不都是穿這個，穿這樣喜氣，而且一看都知道是我們國人自己的婚禮。」

    喬峰和段啟聽著店員說了一堆，卻是明白了為什麼喬鈺她們會最終挑成旗袍來穿。沒錯，李薇薇和喬鈺是想著終究自己是漢人血統，又是在國內辦婚禮，老公伴郎穿的又是國家軍裝，她們要是穿洋人傳統的婚紗，不是變成不倫不類嗎？

    對於她們的這個想法，喬峰和段啟肯定是沒有任何意見的，雖然他們很開放，不介意她們選擇哪一類的婚紗，不然不會說從一開始就要她們兩個人自己決定了。再說了，情人眼裡出西施，自己喜歡的女人穿成什麼樣他們都喜歡。當然，他們也喜歡她們現在穿得美美的樣子。

    「你自己喜歡不？」段啟走到了兔子面前，問。

    喬鈺抬頭望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迷惑：「你剛才都不說話的，是不是我太難看了。我都從來沒有化過妝。還有頭髮——」

    兩條麻花辮子放開來以後，婚紗店的化妝師簡單給她綰了個髮髻，同時在髮髻插上了幾朵喜氣的珠花做裝飾。這樣一來，喬鈺那張本來小小的臉，全部給顯露出來了。

    段啟從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看她的五官。別看她在他那裡看牙，他真的是專心只給她治牙，不敢偏一點心思。即使如此，他給她做過牙模，基本上也知道她臉上的面頜骨長什麼樣。知道她骨頭有點小，其實也應算是一個小家碧玉的精緻美人兒。

    想是這麼想，現在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她這麼美美地一個裝扮以後，真的是比他現象中更精美許多。

    段啟的手不由伸出去，撫摸了下她的臉蛋，眉毛。完全都忘記了人家大哥在這裡盯著他的動作。

    咳咳，兩聲。喬峰輕咳。

    段啟才收回手，說：「我和你哥的意見一樣，你喜歡最重要。其他人怎麼看怎麼想，不能影響到你。」

    喬鈺鼓起一個腮幫子：「這樣，我還讓你們看幹嘛？一點意見都不給？好看就說，不好看就不是。你這樣說，算了，我不穿了！」

    見她要著急換掉，段啟拉住她，心裡的話瞬間脫口而出：「哎，挺好的。」

    是嗎？他覺得好看，不是糊弄她？喬鈺的眼睛眨著眨著，看段啟的眼睛裡似乎蕩漾著笑吟吟肯定的笑意，她心裡不由心花怒放。好在她穿著還可以，未來她結婚的話，也可以穿這個了。

    眼看這隻兔子突然間是要興奮地轉起圈圈，段啟趕緊抓緊她手臂，擔心她發暈，將她拉到一邊上。

    喬鈺才想起來：「對了，大嫂還沒有出來嗎？她比我先進去換衣服的。」

    店員在旁解釋著說：「新娘換新娘服肯定是慢一點的。」

    這話剛落地，另一個更衣室門打開了。

    喬峰突然站直了身體，腰杆挺直，眼睛直視，一隻手摟著自己手臂里的外套默默發緊發力著。

    從更衣室里走出來的李薇薇，穿的是正宗大紅色的新娘旗袍了。旗袍上繡著金片點綴的牡丹花和吉祥鳳。一時間是能讓人看花了眼，紅燦燦，金晃晃的，讓人貌似離開了塵世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起來就是真的是結婚了，喝喜酒了，做夫妻了。

    老人家非要遵從傳統擺喜酒的用意，喬峰在這一刻突然深感體會。新娘子真是在這一刻最美不過。也只有在看到如此嬌美的新娘時，新郎一輩子才會記得自己老婆是如此美好。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婚禮，彼此留下最美的印象，對於夫妻未來，在遇到種種困難時想到這個最初的美好，肯定是會對婚姻有所珍惜。

    想著很久很久的以後，他變老了，她也變老了。可是，曾經在這個時候，她美若天仙，仙女都沒有她嬌艷，他俊朗如仙，仙人都沒有他風流倜儻。

    喬峰望著眼前的太太，思緒不由萬千，久久未能作出一聲。

    看著老公那個不說話照樣繃著臉的表情，李薇薇撲哧一笑。不像小姑子那麼緊張，她還是能看出，自己老公是看到自己穿新娘裝後備受衝擊了。

    她笑了，笑得頭髮上斜插過去的金釵如亂花顛簸，讓他宛如墜入了繁花林間，魂兒都給顛亂了。喬峰趕緊調整呼吸吸上兩口氣，緩緩神。隨之，走到她面前，問：「冷嗎？」

    店裡有暖氣，但是他知道她畏寒，本是南方人，現在到了北邊過冬，不感到天寒地凍就怪了。問著，他把手裡的外套意圖給她身上的旗袍披上去。

    「不冷。」李薇薇搖搖頭。

    「還是小心點好。」他摸著她的手，給她手心手背呵著暖氣。

    李薇薇笑呵呵的：「好看嗎？」

    喬峰點了下頭。

    旁邊的兔子一看，抱怨起身邊的某人了：「你看，我哥就爽快多了，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你剛才幹嘛呢？想著什麼了？」

    段啟內牛滿面，還不是看你看花痴了，還能想其它嗎，魂兒都被你勾走多少年了。

    「不過。」喬峰低頭看了下老婆穿的鞋子，「硬不硬？」

    李薇薇穿的一樣是新娘專配的繡花鞋，但是，這種繡花鞋就是鞋面偏硬，又有裝飾，顯得鞋面有點重。聽到老公這樣說，李薇薇才發現，老公默默觀察記住她好多。

    她是不愛穿皮鞋，很不喜歡，從小都愛穿布鞋。出了名以後照樣一雙布鞋走天下。而且，對於新布鞋她真有點忌怕，主要是新鞋硬。加上現在懷孕了，怎麼感覺腳好像跟著大了不少，剛才人家拿鞋子給她穿時，以她平常的正常碼拿來的鞋子她根本穿不了，只好再穿上再一個碼。對此，李薇薇不得苦著一張臉對老公說：「本來我腳就偏大，要穿三十七八，現在直接要穿到三十九了。你看你，以後娶的就是一個大腳丫媳婦。」

    「大腳丫媳婦好，站得穩。」喬峰張口就來。

    「男人不都是喜好小腳的嗎？」

    「那是變態好不好。」喬峰眯起眼凝視著她。

    李薇薇也沒想他會直接吐出這話，登時有些愣眼，接著不由一笑：「對了，你是新時代的知識分子，文青。」

    店員看他們幾個商量的差不多了，走過來問：「怎樣？」

    「就這兩套吧。」李薇薇說，「日子到時候給你們，我們會派專人來取。」

    「好。是租不買嗎？」店員繼續確定著，想著李薇薇又不缺錢，大明星，怎麼不乾脆把禮服買回家。

    李薇薇是想，拿回家幹嘛，這個東西只能穿一次，那天之後只能晾著了，還得保養，十足浪費。想要留有回憶，拍照留念就可以了。

    東西不是占有獨吞就是好，要的是能用得上。

    不過，店員這麼一提，李薇薇突然想起其它，說：「算了，我買下。」

    喬鈺急忙走過來：「大嫂，我這套不用買下了。」她這套禮服肯定也很貴，瞧瞧這些人，都知道她大嫂是大明星不缺錢不趁機賺一筆就怪了。

    婚紗店是給李薇薇推薦最好的不用說，這個衣服用料配飾一看都知道不簡單，那是李薇薇的身份就得配好的，否則穿出去被人笑話。人不是專職吝嗇樣樣吝嗇就好。李薇薇對這點也懂，對此是不會有責備的。

    李薇薇轉頭對小姑子說：「你如果喜歡的話，想留作紀念的話，拿回家放著，錢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和你哥都不會缺給你買一套衣服的錢。而且，我到現在都沒有給你買過一件禮物。」

    「大嫂，你到我家來就是得給我買禮物的嗎？誰說的！」

    「是，我知道，你像你哥，不愛慕虛榮，可是，姑嫂間，要是真一件東西都沒有買過，是不合情理的，況且我們倆關係這麼好。」李薇薇一句兩句勸說著小姑子。

    喬鈺看看自己大哥，面對能說會道的大嫂，她兔子無能投降了。

    結果她大哥說：「喜歡就買下吧。」

    喬鈺望回段啟。

    段啟道：「如果你不想你哥你大嫂出錢，讓我出也可以的。」

    喬鈺直接瞪他兩下：「憑什麼你出錢？我大嫂買給我是我倆關係好，你呢？」

    「你和我的關係還不夠好嗎？！」段啟牙痒痒的，恨不得揪住兔子的嘴巴再麼一下，看看她是不是敢再犯失憶症。

    李薇薇讓唐淑琴幫忙刷了卡。接著，和唐淑琴交代了兩句。唐淑琴點著頭：「明白。到時候，你把衣服給我，我給你收藏著。」

    「另一件事情——」李薇薇瞄著老公走開的剎那，給唐淑琴使了使眼色。

    唐淑琴小聲說：「對方有回應給范律師，提供了她親戚家的住址和聯繫方式。看來，對方對於你的條件，是上心的。」

    關於白落梅的姑父姑媽住在哪，他們可以去查，但是肯定沒有白落梅直接提供的來的快。儼然，白落梅這麼多年來真沒有放棄過回歸白家這個念頭。

    一旁，喬峰一直在考慮老婆穿的鞋子。鞋子穿得不舒服，最折磨人，比衣服不適合更折磨人。因為腳是用來走路的，鞋子不合適，相當於殘廢。況且現在老婆身體不是一個人的了，是承擔著兩個人的重量，鞋子更需要省力。

    擺喜酒那天，從早要忙到晚，體力耗費又大，想著她穿一雙不合腳的鞋子走來走去忙一整天，他想想都覺得不合適。考慮到最後，他打了電話給段安。

    論他們這群兄弟中哪個對衣鞋了解的最多，還得找最會穿衣服的段安。段安是比自己兄弟段啟和喬大爺時尚多了。

    段安接到電話後說：「找個做鞋子的吧。我知道有個鞋匠，老師傅了。以前在鞋廠工作的。那時候，鞋廠還都是手工製作，他已經是鞋廠里有名的手藝人。速度快的話，幾天就可以做好。」

    正合喬峰的意思。於是，送了妹妹和老婆回去後，他和段啟帶著老婆的腳圖，跑去找段安說的那個老師傅了。

    回到招待所，李薇薇和喬鈺，兩人挨到床上倒頭就睡。只是去了一趟婚紗店，但是光是試婚紗就很累了。這一睡，睡到晚上七八點起來，李薇薇都覺得自己睡過頭了。沒有吃晚飯，肚子裡的孩子叫餓。

    老公和段啟都還沒有回來。李薇薇想著他們倆肯定是在外面吃了，八成那個老師傅不太好找。

    李薇薇彎腰穿上鞋子，招待所是不讓送外賣的，因此必須自己去外面買飯。回頭一看，小姑喬鈺在床上抓著被頭睡得還香，李薇薇不忍心叫醒她，於是一個人拿了錢包和手機走了出去。

    剛走出招待所，問了人哪裡有飯可以買，手機響了。李薇薇一看是孫思雨打來的。想著這妞兒自從她來到b市以後幾乎沒有聯繫了，突然打電話幹嘛。細心一想的話，卻不是無跡可尋。

    果然是，她剛接起，對面孫思雨開口就說：「薇薇，聽說你要擺喜酒了，不請我們這邊的人，連我都不請了嗎？」

    齊婉瑩都不是她媽了，她怎麼可能請齊家人來，豈不是自找麻煩。她爸李康君也體諒她，連齊婉瑩都不打算帶去喜酒現場。

    孫思雨在電話里嘟囔著：「我和他們不一樣，你知道的，薇薇！我對你，是真的好了，我真是想幫你的。」

    李薇薇眼睛眯一眯：「想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