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籌備

    離開醫院之前，李薇薇和老公一塊來到齊婉瑩的病房。

    李康君看見他們來，走出病房外面。裡面，齊婉瑩和齊婉欣在一起。

    李薇薇站在門外，連向裡頭望上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我們到那邊談吧。」理解女兒的心情，李康君帶著女兒走到其它地方。

    三個人因此來到醫院裡頭的小賣部，那裡前面有幾張椅子給人喝飲料時坐的。剛好沒人，李薇薇他們坐了下來歇腳，順便要了幾杯熱奶茶。

    李康君對女兒女婿說：「聽到了，說是要辦喜酒。不準備回去辦？」

    「爸。」對這事兒，喬峰詳細給岳丈大人解釋，「到時候，回娘家，肯定要再擺一桌喜酒。」

    「不準備兩家聯合辦喜事是不是？」李康君問。

    喬峰說：「爸，您誤會了。我是擔心您不喜歡，我重視您和薇薇。」

    李康君失笑，說真，剛開始聽女婿說要回娘家再辦一桌時，他還以為，女婿和喬家嫌棄他這邊的人。現在看來，女婿是更擔心他被疏忽。

    「聯合辦喜事，節省開銷。雖然我們不差錢，但是，你們年輕人時間不多，我知道。」李康君說。

    「爸您的意思是想聯合辦的話，聽爸的。」

    李薇薇在旁邊聽著他們兩人一來一往，聽到老公說都聽她爸時，心想，真是嫁個好老公了。恐怕她父親也沒有想到她老公如此好相處吧。外人相傳的喬大爺似乎很霸道。

    「辦喜酒的地方是——」李康君問。

    「我爺爺的意思是，不上酒店。」喬峰答。「我知道，鋪張浪費不好。但是，要請多少人？有多少賓客到席？辦喜酒的地方夠這麼多人坐嗎？」李康君追問詳細。主要是現在大城市裡寸草寸金，哪裡能再找到像農村那樣寬闊的地方擺上幾十張以上的酒桌。

    「爸，地方是有的，但可能沒有爸想像中那麼好的地方。有可能是在我們部隊招待所的某個食堂這樣。」

    李康君抬頭看了眼女婿那張嚴肅的臉，純粹部隊出身的軍人的臉，幾乎有點兒給人格式化的感覺了，腦海里因此浮現出了一些五六十年代電視劇電影中的結婚畫面。登時，他還真有些無措。不是說，嫌棄不嫌棄過時落伍，而是，生怕自己去到那裡是不是格格不入成為庸俗。

    李薇薇往旁邊，瞅到父親臉上那絲寫明的緊張，說：「爸如果不方便，回去我們另擺喜酒也可以的。」

    李康君在嘴裡說：「不不不，再擺一次的話，對於你們兩個來說太麻煩肯定的。」然而誰看他臉上的表情，都知道，他真的很緊張，緊張到宛如一個像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

    李薇薇想替老公說沒關係，可是看起來他父親其實心裡並不反感聯合辦喜事這個方案，只是緊張。

    李康君於是找話對女婿說：「我這是第一次嫁女兒，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爸，我知道，我肯定對薇薇好。」喬峰一句話，既簡潔，又斬釘截鐵。

    好，不用說到很好，因為加個很字反而浮誇了。李康君知道女婿是個腳踏實地不說浮誇風的男人，點著頭：「看得出來。」

    「爸其實不用心裡有其它想法。」喬峰不是沒有看出老丈人的心態，說，「都是朋友，都是家人。爸的為人，我爺爺都很欣賞。」

    聽說喬爺爺很欣賞自己，李康君倒是有些尷尬了，害羞了，扭過頭拿拳頭捂著嘴巴輕咳著嗓子：「這樣，你送薇薇離開醫院是到——」

    「和我妹妹住一起，她們兩人暫時一個房間。主要是這邊部隊家屬院的招待所都是這樣的格局，沒有單人房。我爺爺和他的朋友暫時也是住在那裡，彼此有照顧。」喬峰一一給老丈人解說。

    「聽你這麼說，我很放心的。」李康君道。

    「當然，長久住招待所肯定不行。」喬峰繼續說，「新房會有的。」

    聽女婿這一說，李康君才想起：「對，你們在這邊辦喜酒，雖然你們兩個早登記了，但你們家不在這邊。結束後能上哪兒去？總不能回招待所吧。」

    「兄弟部隊聽說後，說是給我和薇薇臨時提供一個單獨的房間作為當天喜酒擺完後休息的新房。我爺爺聽完後說不要麻煩了，說是把我們家這邊的老房子騰出來。所以這幾天我爺爺都去忙老房子拾掇的事情。」

    「老房子？」李康君一樣驚訝於喬家原來在這邊也有房子。

    「具體在哪，我以前有聽我爺爺提過，但是從沒有來過。」喬峰實話實說。

    李康君明白，女婿不愛錢，所以，對自己家房子有幾套完全不感興趣。房子，其實夠住就行了。女兒女婿不是那種追求錢作為夢想的人。李康君想到這裡感覺自己對比這對年輕人反而有點世俗了。尤其是想到自己後來查找有關鄭甘菊的新聞時，看到了很多都是鄭甘菊一身樸素把錢都捐助慈善的新聞。聽說鄭甘菊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在國外住的那套房子，寫好的遺囑都是死後留給慈善基金會的。

    比起來，他還真世俗。

    這個不是世俗像神仙的女人，據說也沒有結婚，沒有孩子。李康君無法想像超越普通人的天后是什麼一種心態，難道真把全世界的孩子都當成自己的孩子？

    李康君因此對女兒說起一件事：「你奶奶那天說完那話，我事後打電話問了樹達。樹達承認，是在做公司結算的事情，一半資金說要投資到你公司里去，另一半資金用來開醫院。我就擔心，他開醫院這個錢夠嗎？醫院耗資是很大的。」

    李薇薇是還沒有聽說這件事，可能李樹達和邱曼意要等公司的資金全部結算完以後，直接帶著錢上她公司和她說。自己父親在這件事上的顧慮是有道理，但是呢：「我感覺，他們這麼做，可能是想著醫院經營要回本不容易，相反，我那公司老闆以前怎麼說都是娛樂圈鼎鼎有名的大公司大家族裡出來的，會賺錢。投資我們公司的話，可以拿公司分紅來接濟醫院，形成良性循環。」

    「大概是擔心，外面現在環境和人心，投資到哪裡，都不如投資到你公司靠譜。」李康君若有所思。

    「爸您是想——」李薇薇想自己父親突然提起這個事情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是想，我現在生意，因為你的緣故，再慢慢穩定下來了，有一定收入了的話，也想著做一些事情。以前，我總是想賺很多錢，留給家裡人。但是近期發生的一些事情證明，我這個想法恐怕是有點問題的。」李康君發自心肺地說道，「你看你，自己賺錢反而活得更好，除了你，你奶奶，大伯，和我現在的老婆，總是想依仗我，結果變了個樣。」

    「爸，您是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未來怎麼樣是吧？」李薇薇一眼看穿父親的念頭說。

    據說齊婉瑩肚子裡的是個男孩，李康君是怕，哪天兒子像自己大哥那樣變成個廢物，只會伸手要錢那就完了。女孩子還好說，男孩子怎麼可以變成這個窩囊樣。所以，他決定了：「公司里的錢，我死後，除了給你們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以外，全部會投給樹達的醫院，讓樹達開醫院多做好事。不，不僅我死了以後，我打算公司利潤得到一定保證，馬上來進行這個事情。同時，我會定額限定家裡的每月開銷額度。」

    李薇薇清楚以前自己父親是絕對不會這麼想的。因而外面的人說李家是暴發戶，其實指責的是這一點。

    從某方面來說，她父親更像是國內那種傳統的生意人，有錢的話會把錢拿去花銷買奢侈品買房子買投資，或是像上次去廟宇一樣散錢求保佑，反正，應是從沒有想過如同外國一些企業家一樣從一開始想著做慈善。肯定父親是被什麼人什麼事情影響到了，才會最終改變了想法。

    改變了李康君的那個人，李薇薇不難想那人是誰。

    李康君對此也不否認：「近來遇到的一些新的朋友和事物，給我觸動很大。尤其在我們落難需要幫助的時候，才真正看到了什麼才叫做真情。」

    之後，李康君和女兒女婿一起起身：「就這樣吧。我到時候把請帖發出去，確定會來的人數，再和你們說。」

    喬峰道：「爸想請多少人來都可以。」

    李薇薇內心裡都不禁腹誹，難得見自己老公如此寬宏大量！他平常見她的粉絲不是都害羞嗎？

    李康君哈哈大笑，拿手拍著女婿的肩膀，直點頭：是真男人！在這個人生大事上，還真不能有吝嗇的想法。

    送走李康君，李薇薇和老公回到自己病房。

    病房裡，只有喬鈺一個。喬鈺埋頭在給李薇薇的東西打包。要不是看到喬鈺給她的水果從她出去到現在都沒有打包好，李薇薇真以為這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人都沒有來過。

    喬峰問妹妹：「你一個人？」

    喬鈺回頭：「是，大嫂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我想著或許是找哥你，果然是這樣。」

    李薇薇看了看小姑子平靜的那張臉，想著那個段啟咋回事，那麼好的機會都沒有把握住嗎？

    喬峰不知道之前病房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婆和妹妹肯定又不會和她說實話，雖然以他偵察兵的敏銳能嗅出一點不太一樣的氣味，貌似有什麼人來過了這裡。

    「先走吧。」喬峰順手把桌上床上放著的那些重的袋子拎在自己手裡。

    喬鈺搶著把輕的那幾個拎起來。

    李薇薇要去拿包袱的時候發現一個都不剩，只能是兩手空空，抱怨他們兄妹：「好歹留一個給我拎，我這樣走在路上多難看。」

    「你不是揣著一個最重的嗎？」喬大爺瞧了太太肚皮一眼。

    李薇薇臉一紅，差點兒沖他吐槽：誰說的，長再大也才八九斤重，再大也難生呀。

    總歸是他們兄妹不讓她拿東西，三個人走出了醫院。到了門口，喬峰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再接上她們倆離開。

    有個人站在醫院辦公室的窗戶邊上，目視著他們三人離開，眼底不由浮現出一抹複雜之情。

    「段醫生，你不是說你要走嗎？」進入辦公室的一個醫生看到了窗戶邊上的段啟，驚問道。

    段啟才回過身，走回到辦公桌前：「我還得把病歷弄一下帶走。」

    李薇薇在這住院期間的資料，由於跨省沒有辦法轉電子病歷，只能是申請後拷盤或是複印帶走。這些東西，他本來是打算找時間回來醫院再做的。可是，那隻兔子又把他的計劃全搗亂了。

    喬鈺不哭了以後，發現李薇薇他們回來，馬上推著他讓他走，說：「我現在是高中生，影響不好。我不想我哥和我爺爺被人說，或許他們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段啟是認為他們周邊的人是不會在乎這種事情的，因為都察覺感覺得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問題是，外面社會上那些人的口舌就很難說的清楚了。

    偏偏這隻兔子是不是自小沒了爸媽的關係，生長在一個容易被外面人說三道四的環境裡面。那些人不會直接說喬鈺，但是總是說喬爺爺是有的，說喬爺爺沒有阻攔到兩個孩子的媽走掉，說不定是虐待自己兒媳婦。又擔心喬爺爺一個老人怎麼撫養大兩個小孩。

    段啟都了解這些，從小一樣親眼目睹過喬家人因為白落梅遭遇過的種種罪，早就非常心疼了。

    「行。」段啟答應她，「我們的事，等你上了大學後再說。」

    喬鈺眼睛裡泛著的那抹光，後來深深落在段啟的腦海里了。那一刻，他心甘情願答應她，正是因為他看出，這隻兔子真是喜歡他的。

    只要她是喜歡他，心是他的，他什麼事情能不答應她呢。段啟因此心裡喜滋滋的，哪怕兔子走了，照樣整理著文件時不禁嘴裡哼起了小曲兒。

    辦公室里的那些人看著他露出十分的詫異。因為誰都知道，這個段醫生，從來這裡第一天被他們看見，都是一副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溫柔更別說會唱歌的臉色。現在段啟哼起歌，簡直是詭異到了極點。

    段啟什麼都不理，埋頭看著喬峰把人送回到了招待所給他保平安順便請他做伴郎。段啟二話不用多說，問：誰是伴娘？

    搞清楚誰做伴娘，才能防止那隻兔子再誤會他想做萬人迷。

    喬峰簡訊里答：喬鈺。

    段啟因此快速打信息：伴郎只能我一個，伴娘也只能她一個。否則，我和她都不答應。

    這條簡訊息回來，讓喬大爺登時眯下眼，原來之前自己老婆和妹妹在病房意圖掩蓋的神色是這麼回事。

    喬鈺還不知道某人先露餡了，同樣在李薇薇那裡聽說來讓她當伴娘的消息。

    「我當伴娘，可以嗎？」喬鈺以緊張居多。

    「沒有關係。到時候段啟當伴郎，有他陪著你，應該沒有問題。不用害怕。」李薇薇鼓勵著她說。

    喬鈺聽說是段啟當伴郎，真就紅了下臉，看看李薇薇那雙笑吟吟的眼珠，吞吞口水說：「大嫂，你不要誤會，我現在要備考，沒有其它心思，要先讀好書。」

    「行啦。你不是被保送了嗎？」李薇薇笑著說。

    小姑子和她老公一樣不太會撒謊，一說話就露餡。

    喬鈺的臉更紅了，連一個字都不敢再吐，怕被笑話。

    看到喬鈺這個表情，李薇薇反而放心下來了，之前還擔心段啟沒有抓住機會，現在看來是什麼都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