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是誰

    「爺爺。」

    回到家的喬峰，和喬鈺看著在客廳里徘徊的喬爺爺，有些意外。喬爺爺不是說和小區里其他老人一起出去旅遊了嗎，怎麼能說回來就回來了。

    喬爺爺頓住腳，回頭看著他們兄妹，老人的目光充滿著複雜，但不得不說：「聽說她回來找你們了。」

    「爺爺。」喬鈺心頭一動，奔跑過去雙手一摟抱住自己爺爺。

    喬爺爺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手掌心愛撫著自己家的小丫頭，對孫子說：「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吧，你們吃飯了沒有？她有請你們吃飯嗎？」

    那個心裡只想著自己的女人，哪裡能想到他們兄妹倆今晚從學校出來後還沒有吃晚飯，只顧著她自己的磨鐵咖啡。連裝都不會裝。喬峰一副都無話可說的鄙夷表情。

    見著孫子這個神態，喬爺爺若有所思著：「我給你們弄了餃子讓在鍋里保溫著，你們嫌冷的話，再熱一熱。」

    喬鈺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抬頭對喬爺爺吐了下舌頭：「餓死我了。」

    喬爺爺哈哈兩聲，伸手捏了下可愛的孫女的臉皮：「怎麼樣？被老師教訓了？把你哥都叫過去了？」

    「我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喬鈺道。

    「我知道。我是問你怎麼想。每個人都這麼焦急的，就你吊兒郎當的。你看你媽都從國外跑回來，就為了你這個升學的事。」

    「爺爺，她不是我們媽。」喬峰說。

    喬爺爺轉頭看孫子，睿智的眸光流轉著，啞聲道：「她又說了什麼？有沒有把東西交回給你？」

    喬峰沒有回答。

    喬爺爺皺了下眉頭後，突然大怒，伸手就拍了下旁邊的桌子。喬鈺都被自己爺爺的神情嚇了一跳，退了一步。喬爺爺怒道：「那東西是我們喬家的世世代代相傳的物品，不是她私人的東西！」

    「我和她說了，她不拿出來只能是法庭上見了。給了她限期。」

    「她怎麼說？想打官司嗎？」

    「她說見了我媳婦再說。」

    白落梅想直接去找他媳婦。喬峰想，也剛好，讓他母親見識一下不是所有的女人像她那個樣。

    喬爺爺猜到自己孫子的想法，哈哈大笑起來。他那孫媳婦他清楚，是他兒媳婦完全不能比的。一個有著真正的大國大家風範，一個是純粹的小家子氣女人。

    「好了。」喬爺爺走到孫子身邊，拍拍孫子肩頭，「不說那個女人了，說了讓人不高興。薇薇我聽說她要演出了。自從上次跟她爸一起聽了她一次現場演出，我這就琢磨著是什麼時候能再看一次。上次想去你們又不讓我去。」

    上次李薇薇在體育中心舉辦的戶外演出，考慮到那天的安全形勢，喬峰只能是讓自己爺爺不去。這次相對來說，應該沒有人敢下手，在那樣的國際比賽上。喬峰迴頭，對爺爺說道：「她的演出應該是在大後天。」

    「這麼說，還有兩天時間。」喬爺爺數著手指數日子，臉上的神情逐漸興奮起來，「你段奶奶，竹爺爺他們早就很好奇她，想看看她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因為你們到現在都沒有擺酒。這樣的話，我們幾個老友一起訂機票，飛到那邊看她演出是可以的。對了，你們有現場演出票嗎？沒有？我跟薇薇要吧。」說完不等自己孫子答應，喬爺爺已經迫不及待地轉回身找電話約老友一塊看演出去了。

    喬鈺這會兒餓得不行，衝進廚房拿了盤餃子出來，問自己哥：「哥，我給你拿個碗？」

    喬峰低頭按著手機號碼，頭也沒有抬：「你自己先吃吧。」

    喬鈺聳聳肩頭，看他表情都知道人家掛念著媳婦連吃都顧不上了。

    電話嘟嘟嘟幾聲，媳婦那邊是不是在洗澡什麼的，沒有接聽他電話。喬峰只好先掛了，給吃餃子的妹妹去調點蘸餃子的姜醋。

    和兒子女兒分開後的白落梅，坐在車內拖著腮幫子，剛回想到兒子那幅表情，她肚子裡一股子火全上來了。

    兒子那是什麼意思？聽她說要去找他媳婦，竟然一副你活該？活該什麼？活該她去了會怎樣？白落梅越想越憤怒，只要是嫁了軍人的女人，一定沒有一個不是她這樣想的。她就不信了，天底下真有那麼偉大不自私的女人了？

    喬峰說真，也不是想說自己媳婦是那種特別偉大不自私的女性。只是，他媽實在是太過分了，把髒水只往別人身上潑。不想想，當初他媽嫁給他爸的時候又不是不知道他爸是個軍人，只要是軍人肯定都有職業風險。當個軍人的老婆就得有點這個覺悟，沒有的話，你當初嫁給這個男人做什麼。到後頭去指責一個為國捐軀的軍人，是什麼德行？這樣的軍人老婆，誰敢說是個對字？

    總歸是，要等到他媽去到他老婆面前，被狠狠對比了一通後，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了。

    回到住處的李薇薇，自然不知道喬家發生了突然這麼重大的事件，更不會知道自己婆婆沖自己過來了。她急忙著洗澡泡熱水，拿被子蓋。

    李康君都來不及和她說句話，看她回來直接沖回房間裡去，有些納悶。齊婉瑩和齊婉欣卻明顯都看出些什麼跡象來了。齊婉欣回頭對自己姐姐說：「她看起來快要生病了。這一病，應該是上不了舞台了。」

    「那可不行。她爸留在這裡專門等著看她跳舞唱歌。」齊婉瑩涼涼地說。

    齊婉欣笑了起來，但不敢笑得太大聲被李康君發現，得意洋洋地說道：「姐夫這回真得失望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女兒要在全世界觀眾面前大放光彩的時候結果被撤下來，應該很痛惜吧。」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討厭我女兒？」齊婉瑩眯著眼睛看妹妹這個表情。

    齊婉欣坐下來，對著自己大姐：「大姐，我沒有討厭她，是你討厭她。」

    呵。這話騙誰呢。要不是眼下利益相關，她這個妹妹早就恨不得把她和李薇薇一起踹下大海里去了。齊婉瑩嘴角勾著那抹冷笑，冷聲道：「那把鑰匙你都處理好了嗎？」

    「處理好了。」齊婉欣想的是，「大姐，你說，還有誰做的？知道我們沒有做好，繼續在什麼地方對著她設了套？」

    「這個我怎麼知道。」齊婉瑩一如既往否認的調子。

    齊婉欣可不相信她什麼都不知道，說：「鑰匙是你讓我拿的。」

    「我讓你拿了嗎？那天是你姐夫突然找不到鑰匙吧？我想了想，才讓你去跟她們拿鑰匙。那個經紀人因此把鑰匙交給你她自己都忘了，多可笑。現在倒好，突然抱怨起那個拿走鑰匙的人害得她們生病。」

    「所以這鑰匙我們說什麼都不能還給她們了。因為姐夫自己後來把鑰匙找到了，我們都來不及還回去。」齊婉欣像是惋惜地嘆氣著，「是她們自己的錯為什麼怪罪到我們頭上？」

    兩姐妹眼對眼，對，謊話就這麼編好了，誰要來問的話。

    李薇薇躺在床上，蓋著厚重的被子驅寒。電話響了，一看是自己老公的，她心裡有一剎那是有點怕，嘀咕著。終究不能被他再懷疑，李薇薇按下了接聽。

    喬大爺在那邊，貌似還沒有接到消息，張口說起另一件事情：「可能這幾天，我知道你忙，但是，會有一個人去找你。我和她說了，最好是，等你演出完再去找你。」

    「什麼人？」李薇薇問。

    「我媽。」

    李薇薇一時間的無聲，是回想著她那個從沒有露過臉的婆婆貌似是喬家的禁忌吧。現在她老公突然這麼坦誠她婆婆要來見她，這裡頭很多因素就值得琢磨一番了。

    喬峰那邊是想，白落梅去找他媳婦這件事，肯定無論如何都得和自己媳婦先打聲招呼。

    「我本來不想你見她的。」喬峰說。

    那又為什麼？李薇薇想，確實他之前的表態是這樣沒有錯。她其實也想不懂為什麼他之前不想讓她見婆婆。

    這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喬大爺是覺得自己母親夠丟臉的，尤其是在自己媳婦通情達理的強烈對比下。但是今天見了面後，喬大爺認為自己的媽該去接受教訓教育。顧不上丟臉不丟臉的了。

    李薇薇摸透了自己老公的想法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怎麼會覺得丟臉呢。他媽是他媽，他是他。再說只聽說他們家裡的故事，她都感覺到自己婆婆肯定是有點問題的，否則不會惹得她這個鐵面但是好心腸的老公如此厭惡對方。

    「婆婆來找我的話——」李薇薇想著從小姑口裡略得知的一些情報，「是不是，我可以從她手裡要回屬於喬家的物品。」

    對這點，喬峰理直氣壯給老婆撐腰：「那是肯定的！她改嫁了。那東西是屬於喬家的媳婦的，她不是喬家的媳婦了。喬家的媳婦現在是你！」

    「這樣，她要見我，我帶個律師和她見面。」李薇薇眼珠轉了一圈，道。

    喬大爺眯眯眼睛忍不住微笑，他就是喜歡自己媳婦這點聰明勁兒。

    李薇薇剛想，哎呀，婆婆這個事插入剛好，自己老公看來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事兒。哪裡想到，對面喬大爺突然話鋒一轉。

    「我聽段安說了，說你和我們隊裡派過去的醫生起了矛盾。」

    李薇薇心頭突突突地跳，手指開始不自覺地在被子上畫圈圈：「那個，你們隊裡的醫生，我怎麼不知道？你們什麼隊伍？」

    喬大爺沉聲以對：「有些東西我不可能對你說，這個你自己也清楚。」

    是，那幹嘛還托出隊裡醫生這麼嚴重的話來嚇唬她。李薇薇心裡腹誹著。

    「段啟是我們隊裡的醫生，我呢，在我們隊裡也有點小職位做著。」

    「喬參謀？」

    「不管怎樣，你得聽醫生的話。在我們這裡，連我和段安都得聽醫生的，你明白嗎？」

    軍隊醫生的話，在軍隊裡有時候，比軍官的命令更有權威權力。

    李薇薇無語地翻翻眼皮，連他都說他自己得聽段啟的話，還是她老公厲害，每次說話都能講原則把她壓得死死的。

    「我現在沒有發燒。」李薇薇解釋說，「他和我哥一樣，當醫生的通病，大驚小怪。」

    喬大爺在對面沒有很快答應，可能想著醫生確實在有些時候有點兒小題大做了。

    看吧，李薇薇就知道，自己老公是能最了解她的人了。

    「那好吧，我離開的時候說過了，有什麼事要打電話。等我忙完一段落，可以去接你。」

    「不用，你忙吧。」李薇薇清楚，他是沒有假期的，除非他在做的工作突然和她的事情又有了交集他才可能飛奔過來。於是她心裡確實有點兒擔心起他眼下在做什麼危險的工作。

    喬峰掛了電話後，轉身，看著坐在飯桌旁邊和他妹妹搶餃子的段安。

    這個段安，來到這裡後看到餃子馬上說自己餓了，也不知道是真餓還是假餓，才剛過飯點不久。

    喬鈺是鼓著腮幫子看對面一個餃子一個餃子往自己嘴巴里塞的段安，怒道：「我哥沒有吃呢！」

    「你鍋里不是還有嗎？那是你哥的，不是你的，我知道，你吃不完這麼多我幫你吃。」段安毫不客氣又把筷子伸到兔子面前夾走兩隻餃子。兔子吃餃子幹嘛，兔子不就該抱著紅蘿蔔啃嘛。

    沒想，他剛說完這話，人家的哥站在他旁邊冷冷盯著他腦袋。段安只好放下了筷子，拿起杯水裝模作樣的：「和你媳婦打完電話了？」見人家不搭話，段安只好自己繼續找話說：「我奶奶說了，要去那邊看你媳婦演出。」

    「嗯。」

    「爺爺奶奶去b市嗎？」喬鈺突然插嘴，說道，「那他們會去找林爺爺吧？」

    「你還記得林爺爺？」段安和喬峰對於她這話都很吃驚。

    喬鈺點巴著腦袋：「當然記得了。林爺爺當時要走的時候，還摸著我腦瓜說歡迎我到那邊去上大學。我是有這個考慮的。那邊的學校最好了。」

    段安和喬峰對對眼神。段安站起身，和喬峰一起往外走。走到外面，兔子的長耳朵聽不見，兩人才說起正經事來。

    「段啟和那邊的人約好了，會在後天見林將軍。到時候，段啟應該會帶回一些指示回來，這有利於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段安說。

    喬峰道：「不管怎樣，叛徒肯定是要處理的。」

    「是，可是上下協調也是需要的。憑我們一己之力很難，需要各方兄弟的協助。」段安說，清雋的眉宇里不禁掛上了一抹焦慮。

    喬峰想的卻是：「對方到現在都沒有走，是因為什麼。」

    「走不掉，還用說？他和他同夥肯定走不掉的。出入的機場鐵路公路全部都有他們的通緝令。他們想把盜走我們的東西拿出去都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總覺得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段安回頭看他的表情，喬峰的目光望著遠方像是在找尋什麼，段安心頭一動，道：「石頭你的直覺向來很準我知道。」

    「但是，我也想不出他們在等什麼，東西已經到手了，按理來說應該趕緊走。」喬峰緊縮濃眉。

    段安似乎摸到了他心裡的想法，不說吧，是因為這事情很奇怪的，好像牽扯上了本來一點都不搭邊的李薇薇。

    對於為什麼有人非要致死李薇薇這件事，還有人看出了苗頭。鄭甘菊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到了保安室觀察錄像。館長也在。幾個人看著保安把監控錄像調出來，一點點倒回時間，其實可能的作案時間不過在兩個鐘頭以內，本來不該難找。可找了半天，發現人家早把那間更衣室外面走廊里的監控錄像刪了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