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希望

    那車路上出了些問題，勉強才把李薇薇她們送回到了家門口，接著是開到附近4s店修理了。李薇薇她們只能是從鐵門那裡飛奔到屋門口。路上拿東西擋了下腦袋。無奈這個雨勢過大，不會兒雨點撒滿了頭髮，淋透了衣物。

    天氣剛好轉冷了，冷風吹著冰冷的雨絲，像是冰注似的打在身上。再能扛的李薇薇，都覺得有點兒冷了。

    唐淑琴在包里半天，找不見鑰匙，焦慮地說：「不在。難道沒有帶出門？」

    忘了帶鑰匙這個事，絕對是失責了。好在別墅里住的不止是她們，李康君和齊婉瑩都還沒有走。

    李薇薇拿起電話打給自己父親。嘟嘟嘟幾聲過後，對面接電話的卻不是自己父親，而是小姨媽齊婉欣。

    「薇薇，幹嘛呢？你今天出門不打一聲招呼的，我們都不知道你去哪了。」齊婉欣接通電話後先一通興師問罪。

    李薇薇顧不上這些了，只管問：「我爸在哪？」

    「你不在，我們今天看著天氣好，出門去玩了。你媽上次不是因為那個鐲子的事情，讓你爸不高興了嗎？所以，這回你不在，他們倆個能清閒一點在一起出來玩了。」

    齊婉欣說話向來就是這麼讓人膈應的。李薇薇咬著嘴巴：「姨媽把電話給我爸吧。」

    「你爸剛出去了，把電話落在吃飯的桌子上了。有什麼事你說吧，你媽在這聽著一樣。」

    原來大雨突降，來到這裡趁機出去遊玩的李康君他們只能臨時在外面找地方吃飯了。李康君貌似是下樓去給家裡人挑海鮮。

    李薇薇一聽，似乎是沒有理由讓父親飛快地現在趕回來給她開門，人家畢竟沒有吃飯。

    「沒事嗎？你吃飯了沒有？」齊婉欣在對面問，「你爸一直等你電話過來。叫我們不要打電話給你。怕你在忙。也不知道你吃飯沒有，直等到這個點上，你媽肚子裡你弟弟都熬不住了，你爸才說帶我們來吃飯。薇薇，你爸真疼你。」

    「沒事。」李薇薇說，「我只是打個電話問問你們吃飯了沒有？我在這邊和同事吃了。」

    「那好，回家再見吧。」齊婉欣說著掛了電話，貌似也沒有察覺到對面李薇薇的半絲異常。

    李薇薇的臉色因為冷開始有些發白。唐淑琴雙腳在地上跳著回暖，一邊使勁兒想從包里找出點乾的東西給李薇薇臉上擦擦。她要是出什麼事還好，只是個經紀人，要是李薇薇這個節點上感冒受風涼了，那真的就麻煩了。就此，唐淑琴自責不少地說著：「找知道先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呆著。」

    是誰能想到？這個雨突然來的這麼急這麼大，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是前段日子一直憋著憋到現在才下的一場大雨，像是專門衝著誰來似的。

    李薇薇伸手把臉上的雨水擦擦，抬頭望著那片霧蒙蒙被烏雲籠罩的天空，雷聲在雲層中一陣陣地打著，轟鳴不絕耳。李薇薇神情冷若冰霜，仿佛看著那天又仿佛穿越天空看到遙遠的地方去。

    她這個表情，唐淑琴是看不明白的。

    李康君他們沒有回來，鑰匙一共三串，再有一串是在給她們提供住宿的公司放著。一般會放在來這裡負責前台辦公工作的一位工作人員手裡。現在，只能是打那個工作人員電話了。那個工作人員接到電話二話不說，馬上說會坐車過來給她們開鎖。然而車途遙遠，加上路上大雨灌溉馬路，塞車等因素，等到那個工作人員到，直直等了快一個鐘頭。

    李薇薇和唐淑琴這會兒兩個人都已經被凍成冰棍了。

    到達的工作人員拿著鑰匙一邊給她們開門，一邊很是驚奇：「你們不是有兩串鑰匙嗎？都沒帶？」

    唐淑琴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好了。

    門打開後，她扶著李薇薇趕緊進門。開門的工作人員幫著給她們拿乾淨的衣服和毛巾。李薇薇先進了浴室用熱水泡洗。

    出來後，兩人喝了煮好的薑茶驅寒散熱。哪怕是這樣，唐淑琴率先開始發燒。小助理人今天剛好被派出去辦事了，沒有能回來。李薇薇只能是自己一個人披著衣服，再照顧下發燒的唐淑琴。

    唐淑琴對她說：「你自己小心點！我發個燒沒有關係，吃點退燒藥感冒藥就好的。你別被我傳染了。」

    說到感冒傳染這個事，對孕婦來說是大事情。因此，當李康君他們吃完飯回來後，聽說家裡有人感冒了，齊婉欣當場就叫嚷道：「感冒的人怎麼可以留在這裡呢！我姐肚子裡有孩子呢！是要讓她流產嗎？」

    李薇薇趕緊關上唐淑琴休息的房間的門，出到客廳冷眼盯著齊婉欣。

    齊婉欣收到她那個眼神，冷不丁一個哆嗦，心裏面是想著，不會被李薇薇看穿了什麼吧。

    儼然，出外吃飯接著送老婆和小姨子一起回來的李康君，並不知道中途自己女兒打過電話找他的事情，聽見有人生病了不由問：「怎麼會突然感冒了？」

    「爸，她是我經紀人，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同事這麼簡單，和我同甘共苦了這麼久。人家現在在生病里，而且是在和我一塊出去工作回來後生病的。」李薇薇道。

    聽女兒這樣一說，同樣做公司老闆的李康君很能理解，道：「讓她在屋裡好好休息。需要醫生的話，多少錢都請。對了，你堂哥還在這邊沒有走，我給他打個電話看他能不能過來給病人瞧瞧。」

    「姐夫！」齊婉欣瞪著大眼珠子對向李康君，「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那個人感冒了，會傳染給姐姐，姐姐感冒的話，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不要大驚小怪的。這感冒誰沒有？」

    「是，誰會沒有過。只是，感冒的人就該被隔離，不可以在一個屋檐下。」齊婉欣重複重複地說著。

    李薇薇猛地沉聲：「你說夠了沒有？！這個屋子原先就是給我住的，我想誰住就誰住！不是你決定的事情。」

    兩句話下來，齊婉欣不甘心，嘴巴不吼了但咕噥著：「怎麼？薇薇，一個外人能比你媽媽重要？」

    「她生病了，該更好地被照顧到。」李薇薇說。

    「你媽呢？」

    「我媽沒有生病。」李薇薇轉過身，走去廚房。她需要到那裡找藥箱，找感冒藥發燒藥給唐淑琴吃。

    見狀，李康君跟了上去幫女兒。

    齊婉欣一個勁兒地在原地跺腳說著：「這叫做什麼樣子？外面的人遠比家裡的孕婦更重要。說到外面外面的人要怎麼說？這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嗎？」

    齊婉瑩臉上不動聲色，眸子裡陰沉著眸光。是看見自己丈夫甩下自己跟李薇薇走時，真叫人不快。

    「走吧。」齊婉瑩對自己妹妹說。不管怎樣，真有人生病了，她需要好好先照顧好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齊婉欣跟在姐姐身後。

    李薇薇在廚房裡翻著藥箱，發現裡頭只有一些普通的感冒藥，退燒藥都沒有。退燒藥現在在藥店是要登記身份證限量買的，所以沒有常備。

    李康君接通了李樹達的電話，說明了這邊的情況。李樹達答應過來。

    李薇薇想一想，李樹達過來需要時間，怕唐淑琴再不吃退燒藥要燒壞腦子裡。只看那個電子低溫計一量，唐淑琴身上的體溫都逼近了四十度。

    找了把傘，李薇薇準備出門到附近藥店去買退燒藥。

    李康君伸手攔住女兒：「我去。你在屋裡呆著。」

    「爸！」

    「我不是心疼你。而是她是女人，有你在旁邊照顧比較好，擦個汗什麼的，你總比我方便。

    」李康君說。

    父親說的話有道理。李薇薇點點頭，把傘交給了父親。

    走出門的李康君打開傘具，外面的雨勢宛如狂風作浪。這種冬雨儼然不像夏天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快，而是變得相當綿長，氣溫又很是冷。

    李薇薇望著父親走出去在雨中那個蹣跚的身影，不由感到心頭一陣陣發酸，這時候特別回想起讀書時念的朱自清散文《背影》。

    心頭緊隨父親出去緊緊懸掛在半截上。

    唐淑琴在房間裡劇烈咳嗽，李薇薇才走進病人的房間查看情況。

    過了半個小時以後，反而是李樹達先到了。

    李樹達坐的計程車直接停在了屋門口。跳下車，他沒有拎藥箱跳進了屋裡。

    齊婉欣打開門看見他進來，先衝著他招手：「這邊，樹達，你嬸子剛出去回來，貌似淋到了點雨，不太舒服。」

    李樹達想著，貌似電話里並沒有說到生病的人是齊婉瑩，於是納悶：「二嬸是孕婦不直接送醫院去嗎？」

    「送去醫院，多麻煩。」齊婉欣說到這裡突然轉過話補充道，「這話不是我說的。」

    不是齊婉欣說的能是誰說的？李康君說的？李樹達可不信，問：「我二叔呢？」

    「他出去給人買藥去了。」齊婉欣答，一時沒有想到自己話里的紕漏。

    李樹達卻揪出來了，不送自己老婆去醫院卻冒雨去給自己老婆買藥，一聽都不知道是這回事兒。

    沒有走向齊婉瑩房間，李樹達直接走到了對面另一個房間裡。

    齊婉欣見被他識破只好嘟著嘴巴抱怨：「又是一個外面的人比家裡人重要的。」

    李樹達不聽她話，推開房門，看見了趴在床邊嘔吐不止的病人，以及跟在病人身邊寸步不離的李薇薇。

    「哥，你來了。」李薇薇抬頭看著李樹達，探手抹了下額頭的汗水說。

    李樹達只看病人這個狀況，皺緊眉頭說：「這樣的情況最好送醫院去。」

    送醫院，李薇薇不是沒有想過？可如今找輛車出去都難。打了一二零，一二零叫他們先在家等等。只知道現在各地都需要救護車，救護車先去搶救更重要的車禍病人了，不知道救護車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們。

    李樹達走近來，先推開自己李薇薇，給病人檢查了情況。

    李薇薇這刻想起李樹達都到了，而自己出去買藥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回來，不得心頭暗暗地揪起了一顆心。早知道自己出去好了。

    剛好，齊婉瑩那邊得知李康君出去買藥到現在也沒有回來，起身走到門口發了話，對著對面的李薇薇質問：「你讓你爸去買藥？他對這裡又人生地不熟的？能知道上哪兒有藥店可以買藥嗎？下著大雨，你讓他一個人在大雨中走路！」

    李薇薇的嘴巴用力咬著，臉色一絲髮白，嘴巴鐵青。

    齊婉瑩的雙眸像錐子似地看著她，一副如果李康君出了點什麼事情絕對與她沒完的神色。摸著自己的肚皮，齊婉瑩說：「我的孩子絕對不能沒有父親的。」

    所以，她不是這個女人的孩子了？她可以使勁兒罵她，因為她不是她親生的，相反會和她搶她老公！

    李薇薇心頭冷笑著，同時心裡萬般焦慮，比起齊婉瑩，她更怕自己父親有半點閃失。因為除了自己父親，她親生母親又不知道是死是活，她是沒有別的家人了。

    在李薇薇要踏出步去出門找人時，肩頭被人一拍。站在她身後的李樹達，對著齊婉瑩說：「二嬸，薇薇比你更緊緻二叔。你不要這麼說。」

    「她要是真緊張她爸，不會為了一個外人叫她爸去買藥了！」齊婉欣一如既往在旁邊煽風點火。

    李樹達使力按住要出去找人的李薇薇：「我去找。」

    「哥！」李薇薇搖頭。她不要，不要再有人出點意外了，這回她一定要自己去。只道是重生的這條命，她有多擔驚受怕，生怕自己身邊珍愛的有半點意外被老天爺收回去。

    李樹達看著她眼下這幅表情，是很吃驚，不由拍扶著她肩膀背部安撫著她：「二叔是個大人，沒事的。二叔走南闖北，什麼時候出過事，他都不帶我們。對了，二叔的電話呢？」

    這一下仿佛才提醒到了每個焦慮中的人。

    齊婉瑩撥打起丈夫李康君的號碼。

    幾聲過後，那邊有人接了起來。

    「喂，喂，薇薇嗎？」李康君的聲音傳過來，齊婉瑩一聽臉色一黑。

    齊婉欣搶著對準話筒：「姐夫，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半路出什麼事了？到現在都沒有能買到藥嗎？」

    沒想到，齊婉欣這番問話，李康君那邊不知道是聽不清楚還是怎麼回事，竟然一陣遲疑停頓沒有馬上回答的樣子。

    齊婉瑩臉上的神色更是刮過一陣恐怖的陰影。

    不知道等了多久，李康君那邊貌似穿出一個類似女人的聲音，這使得齊婉瑩猛地搶回手機，問：「康君！」

    李康君才回過神來：「沒事！附近藥店說剛好沒藥了，我沒有辦法，只好上醫院來找了。不用擔心，我拿到藥馬上就回去。」

    「二叔在醫院嗎？我和他說幾句。」李樹達說。

    齊婉瑩本來不願意給手機。李樹達乾脆從她手中硬搶過手機，一邊和李康君溝通，一邊拍著李薇薇的肩頭繼續安慰著。齊婉瑩用力地瞪著他們兩個人。對此，無論是李薇薇或是李樹達都沒有看見她的眼神似的。

    「二叔，這樣，救護車可能沒有辦法來。病人情況有些兇險，光吃藥不行，需要打吊針。你看醫院裡有熟人沒有？沒有看那裡的醫生能不能幫個忙，拿到一些處方藥帶回來給病人上點滴。」

    「把病人送過來怎麼樣？」

    「我怕現在急診都滿了。沒熟人不好辦事。」連是醫生的李樹達都這樣說，顯而易見現在是什麼特殊情況。

    李康君在對面突然冒出一聲意味深長的：「我本來來這裡也不抱什麼希望，但是，現在看起來希望永遠是有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