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搶人

    老公接到電話走開，李薇薇一個人在廊道上站著。

    「李薇薇。」

    聽見聲音，李薇薇回頭，見是老王。

    「給你。」老王說，手裡拎著一個小袋子遞給李薇薇。

    李薇薇不解，拿過來打開袋子開口，看到了裡面放著一小瓶東西。

    「抹上這裡。一天一次，祛疤用的，越早期用效果越好。」老王指了下臉部的位置。

    李薇薇另一隻手不由摸到自己臉上貼止血貼的地方，想著，被鄭甘菊看到了。

    老王看起來想問她怎麼受傷，但是，欲言又止，顯然有人提前叫了他不要問。因此遞完東西他轉身就走了。

    李薇薇回過神來衝著老王喊：「謝謝，幫我謝謝她！」

    老王沒有回頭，舉起一隻手表示知道了。

    李薇薇拎著藥瓶子的那隻手一絲微抖，有個人在角落裡默默關心她而且是她敬仰的某個人，心裡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起伏的心情。

    走回到鄭甘菊身邊的老王報告道：「她沒有拒絕您的幫助。」

    鄭甘菊似乎有一絲意外。大概是想著李薇薇那種要強的個性不見得會輕易接受他人的幫助。李薇薇選擇接受，是因為不把她當成一般人看了嗎。

    「鄭小姐？」

    「沒事。」鄭甘菊的目光從遠處收回來，繼而掉身。不管李薇薇出於什麼目的接受了藥，她鄭甘菊做事的風格肯定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

    作為同行，她會看不慣李薇薇這樣具有潛力的新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可能臉上留疤而出手相助。作為接下來的評委，她一樣不會說因為選手臉上受傷而打同情分。一碼歸一碼，一事歸一事。不能混淆而論。

    即便如此，在離開的時候，她腦海里想著：一張臉對於明星如此重要李薇薇不可能不知道，什麼原因讓李薇薇造成臉上的傷。感覺李薇薇完全不像是做事不謹慎的那種人。比賽未開始，李薇薇不是因公事受傷，只能是私事了。

    遠距離觀察李家兩次，李家人有點怪，尤其是她那個母親。

    不知道她自己家人感覺到了沒有。

    前面，老王給鄭甘菊拉開車門。當鄭甘菊坐進車裡的時候，隔著墨鏡望到了另一行走出來的人，那行人正是從通往住持居所出來的那條通道走出來。

    那行人一樣望到了鄭甘菊的身影。

    鄭甘菊戴著墨鏡那張冷漠的臉似乎詮釋了什麼。

    哼一聲，鍾其仲轉過臉去。

    這樣的一種狀態，貌似開始預示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在旁看見的張子聰都不由這樣想著。

    老王開車上路後，才對鄭甘菊說出心頭的疑問：「剛才那人，是要和鄭小姐共事的人嗎？好像記得在哪裡看過他。」

    「是他沒有錯。」鄭甘菊淡然回答道。

    「感覺不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老王說。

    「他覺得我才難以相處。」鄭甘菊的口氣一直沒有變。

    老王都被她這話逗樂了，嘴巴咧開笑著：「鄭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相處的人，和鄭小姐無法相處的人只能是——」

    「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很正常。」

    「如果是這樣的話——」老王不由眯起眼，輕輕簇了下眉頭，可以想像得到某人恐怕會被鍾其仲所很痛恨地為難了。因為明顯鄭甘菊偏好喜歡的人，鍾其仲肯定會越加討厭。

    對於這點，李薇薇也是有同樣的預想了。在她追著老王來到外面，看到鄭甘菊坐上車，也看到了鍾其仲對待天后甩回去的那張臉。

    兩人，剛好都是接下來文化節活動里的重要人物。李薇薇遠遠站著望著這一幕。

    鍾其仲招手，招呼自己人坐車離開。張子聰往前移步的時候，察覺到了什麼，轉頭一看，果真見著李薇薇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

    她是來看他的嗎？很肯定不是的。以她對他討厭的程度來看。她是來找誰？只看她望著某輛車遠去的眼神，更像是來找鄭甘菊。

    這真叫人意外。她和鄭甘菊有過接觸很熟嗎？她怎麼能和鄭甘菊認識？鄭甘菊那樣一個行蹤詭秘連狗仔都抓不到的人，李薇薇憑什麼本事在沒有人介紹的情形下認識鄭甘菊。說沒有人介紹，是因為鄭甘菊本人沒有什麼朋友，也不喜歡被人介紹認識朋友是很孤僻的性格。太奇怪，太奇怪了。

    張子聰的腦子裡盤思著，想著她還有什麼可以讓他感到更不可思議的表現。

    在這時候，李薇薇轉身走了回去，是對著喬峰走來的方向。

    張子聰的臉色在看到喬峰的剎那變成了烏黑。要不是這個男人出現，他早就把她抓在掌心裡了。到現在，他都無法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李薇薇和喬峰搞在一起的？明明，以前李薇薇都在他的嚴密監控下和其他男人沒有接觸過。

    「我轉身，你就不在了。」喬峰面對走來的太太說，銳利的眼角自然沒有放過那邊站著的張子聰，曾經的情敵。不過，貌似他太太從不承認那男人是他情敵這一回事。

    李薇薇是從不認為那張子聰是老公情敵，因為那男人根本不愛她哪裡來的情敵一說。所以，對於老公的過度緊張李薇薇總是覺得很好笑。感覺到老公的眼睛在看誰，李薇薇先拿出剛才老王送她的東西：「鄭小姐送給我用的，傷藥，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她好。」

    聽見她這樣說，喬峰想著剛接到段啟的電話是說，他之前向隊裡要的祛疤特殊傷藥已經給他寄過來了，這下好了，他看起來等會兒不用專門開車去取藥了。被人搶先了一步，要是其他人做的他可能心裡會有一絲妒忌。是鄭甘菊做的，嗯，算了，不搶了。

    和自己太太一樣，幾次接觸而已，對鄭甘菊這個人印象卻很好。

    幫太太打開袋子看了一眼那瓶傷藥，一看都知道是特別訂製的東西，因為藥瓶不是藥店到處賣的那種廠家批量生產的藥瓶，應該是專人專配的。訂製的東西，這個東西的價值肯定是難以形容了。

    鄭甘菊對待他太太真好，為什麼？不是都說鄭甘菊是那種性格孤僻貌對待誰很冷淡的那種人嗎？

    「可能是因為上回發大水的時候，我們救過她一次命？」李薇薇不打算找其它特殊理由，只找了一個明顯看起來誰都能想通的明擺著的事件來說，來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喬峰對此保持沉默，像是贊成她的想法。

    伸手在她肩頭搭上，看那個張子聰還沒有走，眼睛還往這裡瞟，令人心裡有些不悅了。

    李薇薇靠在老公的胳膊上，說：「那人別理他，神經病的。」

    不喜歡，再討厭，對待一個曾經追求自己的男人也不會說神經病這樣的詞吧。喬峰眯起一雙鷹眼感到奇怪，還在於自己太太算是個高素質有涵養的人絕對不會輕易說人家神經病。肯定是姓張的真的做了什麼類似神經病做的事情。

    就此，喬峰心頭有點起擔心自己太太曾經被那個神經病怎麼騷擾，問：「他對你做過什麼事？」

    他只知道的是，之前張子聰一直喜歡開車跟蹤他們倆。這，應該還不算神經病做的行為。

    李薇薇說：「他不喜歡我，根本不愛我，卻非要裝成來愛我追求我，不是很神經病嗎？」

    喬峰的一雙鷹眸眯得更緊：「你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他自己親口說的？」

    「他不用說我都知道。」李薇薇甩完這句話，本以為自己老公該安心大吉了，沒想到，老公那雙看她的眼珠里流轉著像是一抹奇怪。

    「怎麼，你不信？」李薇薇簇起眉，她自己才疑惑了，這麼明顯的事情以她老公的智慧居然能看不出來。

    喬大爺一時半會兒真回答不了太太這個問題。是他當局者迷，或是她才是當局者迷。身為同是男人，和女人的感受不同？他從看張子聰那個言行舉止來分析，憑他身為男人的直覺，他真看不出張子聰是假裝對她有興趣的，否則，他怎會無趣到去提防這樣一個情敵。

    嘴裡流出一聲嘆息，喬峰把手放在太太肩頭上摟著往回走。

    李薇薇不明他這嘆氣什麼意思，挑著眉頭看他。

    回去的時候，李康君和齊婉瑩貌似已經和好了，兩人從休息的板凳上站了起來。齊婉瑩對著李薇薇也露出了像以前那樣的慈愛笑容說：「薇薇，剛媽是做錯了。媽太著急了，能原諒媽嗎？」

    李薇薇對此，先看了眼旁邊的姨媽齊婉欣。

    齊婉欣努力憋著，不，她是在心裡想著，要是她自己，怎麼都做不到齊婉瑩這一點上。怎麼裝都行，她做不來。

    李薇薇眼珠一轉，瞬間轉移開這個話題對父親說：「爸，我知道這附近有哪家好吃的，大家都餓了，我們去那裡吃吧。」

    「好，好。」李康君應道，好像也沒有聽見剛才自己老婆對女兒說的話，只是一雙眼睛很快發現到了李薇薇手裡拎的小袋子。

    以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小袋子貌似和那個天后有關。

    齊婉瑩也發現到了，那瞬間她努力地忍著，不動聲色。心裡卻想，天后，一個堂堂天后，被多少人崇拜的人，原來不也是個俗人，插手人家的家事討好人家的女兒算什麼狗東西！

    下次被她抓到，絕對饒不過。

    一行人離開了寺廟，去了飯館。途中，李康君告訴李薇薇，說是向佛祖許了三個願，一個給她，一個給邱曼意，最後一個不用說，是給這家裡的新生命的。李薇薇點著頭，沒有說到自己拉著老公給喬鈺祈福金榜題名的事情。

    回去的時候，沒有買紀念品，只給邱曼意和李樹達打了份烤鴨。李康君再怎麼說都是孝子，哪怕李奶奶那樣為了李康朔說他，給李奶奶拎了一盒當地有名的點心回去，據說是古代皇家才能享用的食品。

    到家以後才發現，無論是李奶奶和李康朔，或是李樹達和邱曼意都不在家。在他們出去以後，這兩隊人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出去了。

    李康君先給自己大哥打電話詢問老母親的下落。

    「大哥，你帶媽出去了嗎？」

    李康朔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吵，答道：「是，媽說來這邊都沒有玩過。我帶她出來玩玩。你不在，只有我能帶著她老人家出來享福了。剛好，我錢用光了，你打點錢過來。」

    「婉瑩說之前剛給你打過兩萬塊錢。」李康君說。

    「兩萬塊錢能做什麼？不知道這邊消費水平高花錢如流水嗎？」

    「你都把錢花在媽身上了嗎？」

    「你以前說你周轉不靈要借錢的時候，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李康君！你是不是太欺負人來，老大哥一旦落難你做弟弟的還落井下石！」

    「哥，我是怕你把錢又給誰了。」

    「她都被你們抓進監獄裡了，我還能給她錢嗎？」

    李康君想的也是，於是準備打錢。旁邊李薇薇拉住他說：「爸，大伯不知道拿錢要幹什麼，你打少一點給他，就打個車費的錢，讓他們回來再說。」

    女兒的話也有道理。這個節骨眼上怕自己大哥又一時想不開走邪路去了。李康君轉了點車費給大哥在電話里說的李奶奶的帳戶。因為李康朔本人的帳戶已經被執行人員先鎖定了。再發信息讓李康朔先把老人家帶回來再說。

    結果李康朔還是沒有把李奶奶帶回來，說是在外面自己住方便，還說李奶奶生氣了，說自己有錢不用二兒子掏錢了，自己拿錢出來給自己和大兒子住。

    老人家貌似在氣頭上不想見誰，李康君想想先不管了。之後，李樹達在外面打電話回來說，說也要和邱曼意在外面過夜，明顯一樣不想見到誰。

    夫妻一場，現在鬧到誰都不想再見到誰。這樣的場面和結局，當初誰又能想到。

    李康君真累了，回房間裡休息。見狀，齊婉瑩要陪他，結果被他一甩手說：「我想一個人靜靜。」齊婉瑩跟了兩步還是被他甩上房門，登時臉都黑了下來。

    他心裡在想誰？想那個天后嗎？齊婉瑩這一刻恨不得撕掉某個人的臉皮。

    進去房間的李康君，想起了什麼，過會兒打開房門沖女兒問：「你說，她是來當你比賽的評委嗎？」

    「爸。」李薇薇都有些意外，點頭，「是。」

    「姐夫！」齊婉欣看不下去了，嚷嚷道，「你是不是太不像話了，在我大姐面前問另一個女人？」

    李康君卻是振振有詞地說：「你沒聽清楚嗎？她是薇薇比賽的重要的評委？我作為薇薇她爸不應該關心一下？她能決定薇薇的成績。」

    說完，不管齊婉欣齊婉瑩，李康君拉著女兒到一邊：「你明天什麼時候回去比賽？」

    「爸，沒有那麼快，所有參加活動的隊伍都沒有來齊。有些團隊還得倒時差，明天應該是回去接受新任務。」李薇薇猜測著，「是要準備節目演出的內容。」

    「是這樣嗎？」

    李康君琢磨的語氣，讓李薇薇疑問道：「爸想留下來看？」

    「可以的話，當然想。」李康君說。

    這話出來，想必某人應該很生氣的了。沒有想到，齊婉瑩這時冒出一聲溫柔的話：「你就應該留下。康君，我們兩人一起留下給薇薇加油。你看我們都多久沒有一起給薇薇加油過了，近些日子都是她一個人在拼。」

    齊婉欣愕然的嘴巴張開著。

    李薇薇的眼神一沉。

    聽到這話，李康君當然高興，走到齊婉瑩面前欣慰地說：「你終於想通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話了。」

    「肯定的。薇薇是我女兒，沒有比我這個母親更疼薇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