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來了

    「我說你這個笨兒子，去給她道個歉有這麼困難嗎？你爸當年為了養我和你們兄弟倆，給人磕頭的事情沒有少幹過。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真本事。」李奶奶對大兒子李康朔諄諄教導。

    李康朔拿帕子擦著腦門上的汗：「問題是，我磕頭也沒有用，她根本不聽我講話。」

    「你天天在她房間門口磕頭，她能看不見嗎？」李奶奶說著拍下兒子肩膀，叫兒子別傻，「你不想想你年紀多大了。」

    李奶奶之所以突然改變了態度，原因就在此。眼看這個小三佩蘭口吐真言以後，據說這個法律責任肯定是都要落到李康朔身上了。一旦李康朔和邱曼意離婚，公司財產大部分法院很有可能都會判給邱曼意。

    除非——李奶奶又在大兒子耳邊小聲說：「我也不想你道歉，你是我兒子，我為什麼要讓你在你媳婦面前丟臉是不是？但是，你總得在想到辦法之前，拖延下時間，懂不懂？」

    懂！李康朔當然懂。所以，這不配合李奶奶在這裡演戲嗎？演給自己老婆看，也演給自己弟弟看。

    李康朔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弟弟使眼色：我的婚姻這就靠你一個人了！

    「康君。」李奶奶對小兒子疾言厲色，近乎是教訓的口吻了，和對才是做錯事的大兒子的態度截然兩樣，「這整件事，很明顯，都是薇薇惹出來的。據我聽說的，一早告訴邱曼意有關你大哥在外面做的事情的人，是薇薇，不是其他人。我是不清楚怎麼回事的，你們兄弟間的感情一直很好，為什麼會你的女兒變成控訴你大哥的第一個人。」

    老母親這話的言外之意，李康君聽明白了。意思是這件事傳到外面的話，分分鐘鍾會變成說是他李康君為了危害自己兄弟，使用女兒做中介，害自己大哥婚姻破裂身無分文。

    「媽。」李康君肯定有必要對此澄清幾句，「首先這件事我確實比你還晚知道消息。」

    「你說這話，我和你大哥信你有用嗎？要別人家都信，你說你是不是該做出點什麼！再說，你想看著你大哥離婚嗎？」

    「當然不想！」李康君道。人家說寧願拆一座廟也不願拆散一對夫妻。他當然不願意自己成為拆散人家婚姻的冤大頭尤其是對著自己大哥的婚姻。其實不用李奶奶和李康朔勸說，李康君自己之前都身體力行地規勸邱曼意回心轉意。

    然而，邱曼意去意已決，原因都是出自李康朔本人的問題。和邱曼意是夫妻的是李康朔又不是他李康君。可現在，怎麼變成李奶奶和李康朔都要他李康君背負起這個責任來。

    那是肯定的。因為這是李奶奶和李康朔的後路。李康朔要想著，如果真離婚了，他沒有半分錢在身了。他總要繼續生活，生活水平也不能下降吧。叫他淪落到給別人打工是不行的，他要繼續當老闆。所以肯定要先把這件事情定性了，讓自己弟弟背黑鍋。

    對於讓李康君來負這個責任的事情，無論是李奶奶或是李康朔都不覺得李康君冤。像李奶奶說的，整件事情是從李薇薇透露給邱曼意消息開始的。李薇薇是李康君的女兒，李康君沒有管好自己的女兒造成這件事情。也不怕李康君沒有錢，李薇薇現在大明星很會賺錢了，爸爸倘若沒有錢李薇薇肯定會給。

    這個錢轉來轉去，李薇薇賺的每分錢，最終要落回到李康朔的口袋裡，不然，李奶奶和李康朔肯定不甘心。

    總歸之，這兩人，根本沒有想過說自己做錯了什麼，一直都只在盤算怎麼把身邊人的錢算計到自己手裡，哪怕這些人是自己的親人。

    李康君是孝子，從小對自己大哥也很尊敬。李康朔在自己生意好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忘記照顧過他這個弟弟。李康君或多或少能察覺到李奶奶說的這番話後面的用意，但是，一時也找不到合理的情理來拒絕。

    至此，李康君在李奶奶和大哥李康朔面前站著。

    李奶奶看小兒子不動，心裡已經有了結果，嘴角勾了下：「這麼說，你也承認了，這件事薇薇有錯。」

    李康君嘆氣：「媽，大哥，薇薇她只是——」

    「不用說了。我知道，她可以為了正義六親不認。她可以為了同情她大嬸忘了她大伯曾經對她怎麼好。我就說她怎麼能這麼健忘呢？她都忘了自己是李家人了嗎？」李奶奶坐著等待小兒子的態度回應。最好是，李康君自己能動手打下女兒。她那口那時候被喬大爺哽到的氣同時都能發泄了。

    只可惜，李康君不像李康朔被人兩句話慫恿就昏了腦袋。李康朔小時候到大都是沒有讀書。他李康君一樣小時候沒有條件讀書，但是在青年時候給人打工時好歹上過業餘學校，可以說，和喬大爺一樣是個文青。要不然，他怎麼能和自己女婿一見如故。

    李康君說什麼都不會說因此去責備自己女兒。最多，只會告訴女兒做事可以更穩當委婉一些，更重要的是，最好提前給他知道。

    李薇薇不是沒有想過提前告訴自己父親，但正是因為很清楚自己父親和自己大伯的那種關係，生怕先走漏了消息不能在法律上給邱曼意獲得先機，因此才選擇了隱瞞。

    在這件事上，李薇薇秉持的不是李家宗族為先的理念，而是誰做對誰做錯的理念來辦事。她也知道，這樣的理念不一定能被自己父親所接受，所以乾脆不說。

    眼下，她父親在李奶奶和李康朔面前被訓斥，李薇薇就站在離他們房間門外不遠的地方聽著。

    李奶奶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以前，還真沒有覺得自己奶奶和齊姥姥有一模一樣的本性。那是因為李奶奶那時候的處境比齊姥姥好的緣故吧，李奶奶畢竟是有兩個有錢兒子供養自己，不像齊姥姥底下兩女一男自己都沒有什麼錢，因此才沒有露出馬腳。

    李薇薇的腦子裡盤轉著思考著。

    她沒有急著進去幫自己父親說話，畢竟李康君也不想她進來把問題再複雜化。轉身，李薇薇走開。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個醫生上門，說是要給李奶奶看病。李奶奶先是疑問道：「我身體很好，沒有病，沒有叫醫生。」接下來，李奶奶和李康君李康朔都想到了之前喬大爺說的要給李奶奶請精神病醫生。李奶奶登時慌了手腳，大聲地澄清：「我沒有瘋！我說了，我只是手滑！」

    「老人家精神上沒有問題的話，是要去看警察的了。」負責傳話的唐淑琴說。

    李奶奶不傻，很快意識到自己剛才教訓小兒子的話某人都聽見了。無論是喬大爺或是李薇薇都是在警告她，她再這麼想興風作浪，不是去精神病院呆著就是去牢里坐著了。

    沒有了聲音的李奶奶在椅子裡坐著，變成了一根木頭似的。

    李康朔瞪大著眼珠子，只看向來在家裡很有話語權的老母親都沒有了話。這可怎麼辦。他需要藉助老母親的地位來打翻身仗。

    「康君，你快去和薇薇說。別越來越不像話了！媽有沒有生病我們難道不清楚嗎？她叫醫生來是什麼意思？！」李康朔拉扯自己的弟弟。

    李康君要是真能拿自己女兒怎樣就好了。主要是，自己女兒占著理。其實只要做錯事的人真的有心認錯悔改就好了，但是，偏偏，李奶奶和李康朔都不願意打從心底去認罪。

    「大哥。」李康君思定，拉開自己大哥抓自己的那隻手，「你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了。因為這是你和大嫂之間的事情。你們兩個是夫妻，最好是自己談。解鈴需要系鈴人。這種簡單的道理不用我說大哥你應該都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這個弟弟想拋棄我這個大哥了！」李康朔嘭，一腳踢翻了眼前的凳子，指著弟弟那張斯文的臉，「有本事你現在就和我，和媽一刀兩斷！你有本事，去老父親的墳前說，你怎麼拋棄自己媽和自己兄弟的？」

    李康君張大口，不可置信的：「我沒有說要拋棄媽。贍養費不是一直都有給媽嗎？」

    「我呢！」李康朔拍自己胸膛。

    你老大哥還要我這個弟弟給贍養費？

    李康君現在嚴重懷疑，可能真的是之前大哥公司里賺的每分錢，其實都是來自於邱曼意。

    擺擺手，李康君決定先走。他女兒沒有錯。再這樣下去，他不止要送老母親去精神病院，也要送李康朔去精神病院了。

    「李康君，你給我站住——」李康朔上前要繼續拉人的時候，門口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影讓他剎住了腳。

    出現的人不是別人，是喬峰。

    「爸，薇薇說你在這邊呆的挺久了，一直站著怕你累著。我去給你找張椅子。」喬峰不動聲色地當著李奶奶和李康朔的面說。

    「不用了，我要走了。」李康君道。

    「剛好，我有事想和爸您說。」

    聽女婿說有事，李康君更是拔腿跟著喬峰走。

    李康朔想攔都不敢。

    李奶奶還像根木頭人坐著，不敢變回人了。

    同在一棟屋裡，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感覺到。齊婉瑩和齊婉欣一直在暗中關注整件事情的發展。到現在，貌似都是邱曼意贏了的局面。這樣的結果，實際上並沒有讓她們兩姐妹感到一絲爽快。

    齊婉瑩是不喜歡李奶奶這個婆婆，但是，也不喜歡看到李奶奶被邱曼意打趴下。她更喜歡的是李奶奶教訓邱曼意把邱曼意打趴的結果。只有邱曼意嘗到和她一樣的苦頭她能才能感到解恨。

    「意思是，這婚註定要離了？」齊婉欣拍著手心，莫名其妙地感到心頭焦慮，「薇薇現在怎麼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本以為這個小外甥女就是唱歌了得了，會賺錢了。卻是沒有想到李薇薇還能利用法律來治人了。而且成功了。

    齊婉欣看一眼自己姐姐。

    齊婉瑩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波瀾的痕跡。

    自己大姐究竟在想什麼。齊婉欣心頭嘀咕著。

    外面警車的聲音響了起來。齊婉瑩本來低著的臉才抬起一點，眼裡似乎閃過一抹驚慌。

    齊婉欣早推開窗戶去看是怎麼回事了。

    樓下來了一輛警車，看起來是準備把涉嫌犯罪的佩蘭和那個男醫生一一帶上警車。

    「聽說他們背後有指示的人，叫做鑫哥的。知道鑫哥是什麼人嗎？」齊婉欣喃喃自語著。

    齊婉瑩冷著臉：「我怎麼知道。」

    齊婉欣聽到她這話吃驚，想她之前什麼都沒有吱聲，難道真的知道鑫哥是誰。

    與此同時，跟隨自己女婿喬峰走下樓梯的李康君，看到了之前被他們鎖在房間裡的佩蘭和那個男醫生。

    李康君馬上正色道：「這件事必須好好查清楚！」

    是誰指使這個女人來勾引李康朔想奪李康朔的財產。是和李康朔有仇的人嗎？或是什麼其它理由？為什麼偏偏目標是李康朔？

    可見李康君的腦袋是始終清楚的，不像李康朔自私自利只擔心老婆的錢不進自己錢包里。

    喬峰掃了一眼自己岳丈臉上的表情，貌似，李康君對此事一無所知，和此事無關？

    李康君是不認為這件事和自己有關的。因為如果對方針對他，應該找女人來勾引他而不是勾引李康朔了。

    「爸。我剛才問了下。」喬峰道。

    「他們兩個怎麼說？」李康君問。

    「你自己可以親自聽他們說。」

    李康君走進房間裡，看見自己女兒也站在旁邊聽。

    佩蘭看見有人進來就使勁兒喊冤：「真的不是我要乾的！是那個人指使我乾的。」眼下，她為了擺脫種種罪行，也只能是把髒水全往鑫哥頭上潑了。

    和佩蘭一樣，那個男醫生也使勁兒撇清自己：「我只是拿人家的錢做事。那人打電話來，我就開救護車過來。是，我是私家診所的醫生沒有錯。你們也知道私家診所一般沒有病人。我只好賺點錢養活自己，能容易嗎？」

    「你負責給人開假證明？」

    「開一些假的醫學證明。這種事情，很多人都有做，不止我一個。」

    「鑫哥怎麼找上你的？」

    「他知道我幹這行，他需要這種事的時候就找上我。我真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他只打電話給我，我就負責辦事。辦完他直接轉帳打入我的帳戶里。我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的面。你們不如問這個女人更清楚。」

    他們是要問佩蘭。可口口聲聲指責鑫哥為幕後指使者的佩蘭，一被問到鑫哥長什麼樣子卻變成了啞口無言。

    佩蘭呈現出來的畏懼是顯而易見的。她不敢說，生怕那人知道她把他透露出來後會把她殺了。

    李康君因此問女婿。女婿在這方面的經驗肯定比他多，問：「現在她不說怎麼辦？」

    「沒有關係。只要知道她從哪裡來的，她不說。我們去她來的地方問問，也知道是誰。」喬峰道，「而且哪怕她說了那個人長什麼樣子，那個人肯定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要查出那個人的來歷，需要時間。」

    「不管怎樣，必須查清楚了！」李康君再次強調。

    李薇薇看著父親那張激動的面孔，想的是邱曼意之前和她透露的信息。她父親，真的是對整件事毫無所知嗎？

    如果知道，怎麼都不說，那肯定是，有很重大的原因了！

    電話來了，李薇薇走到一邊去，接起電話。聽是張帥打來的：「上次我們去機場沒有看到那個人。我想和你說的是，天后據說會在今晚十一點抵達機場。你要不要去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