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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11:43 作者: 宴夜鯉
和傅天河相比,陳詞要優雅許多,就算吃麵他也幾乎不發出丁點聲音。
傅天河只用了三分鐘,一份大碗的蘭州拉麵就消失得只剩湯底。
他又等了七八分鐘,陳詞才細嚼慢咽地吃完,麵湯太咸,陳詞一口都沒喝。
陳詞剛把筷子放下,傅天河就迅速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
陳詞抬眸,看了他一眼,接過紙巾,先把唇角擦得乾乾淨淨,再擦拭每根手指。
傅天河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陳詞的雙手上,指尖是最完美的橢形,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體纖長白皙,偶爾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傅天河的語言比較匱乏,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會更好,只能根據大眾的審美標準說這樣一雙手很適合彈鋼琴。
「還想去哪裡嗎?」傅天河問道。
其實還不到九點,如果想玩的話可以繼續找個地方。
但陳詞覺得傅天河一直在汽修廠上班,估計今天中午也沒休息,如果玩到太晚他回到家洗漱過後睡覺,明天起床又得直接去上班,實在是一點屬於他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回家吧,你也能休息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嗎」
「那肯定的,不上班哪有人給錢。」傅天河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傅天河騎著摩托把陳詞送到樓下。
「那就開學後再見了,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發簡訊叫我。」
陳詞:「好,路上注意安全。」
告別之後,兩人誰也沒動。
陳詞想要目送傅天河離開,傅天河又想看著陳詞上樓,兩人三目相對,最後是傅天河「噗」地笑出聲來。
傅天河:「你先上去吧,難不成是怕暴露你家的確切樓層?上次找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記住了。」
「不是。」陳詞也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他乾脆轉過身,用實際行動終結了這場對峙。
家裡租的房子在老式小區,一共五層,沒裝電梯,他們住在三樓。
傅天河挎在摩托上,看樓道處的燈光一層層地變亮,最終停留在第三個鏤空窗口。
然後就是家門被打開,再關上的聲響。
不多時,陳詞從窗戶後出現,傅天河朝他揮了揮手,發動摩托。
目送體育生的身影消失在燈火闌珊中,陳詞稍稍後退一步,映著夜色的窗戶玻璃上同樣映出他的模樣。
眉目間的神色和平常相比,似乎多了幾分輕鬆。
陳詞回到客廳,正在看電視的陳蔚道:「跟小傅出去的這半天都玩的什麼?」
陳詞:「爬了山,然後去了城市書房。」
「挺好,平時在學校里也多照顧照顧人家,我看這小孩挺不容易的。」
陳蔚說罷,又故意藉機添了一句:「忘了小傅不是你同學,這話我該給陳念講的。」
陳蔚三番兩次提醒陳詞互換這件事,顯然是想讓兄弟倆別再繼續胡鬧,他從來都不會強迫兄弟倆去做什麼,更習慣明里暗裡的表示。
「這樣挺好的。」陳詞做出了他的反駁,「要不是和陳念換過來,我也不會認識傅天河,陳念也不會被沙弗萊邀請去做遊戲。」
「還有理了是吧?」陳蔚笑著拍拍旁邊,「過來陪我坐會兒,有時間再幫忙弄個學習.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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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箱的水冷快速運轉,將CPU和顯卡產生的熱度帶走,光圈的白色亮光透過機箱的透明板,和顯示屏的光線一起照亮了臥室的小半空間。
陳念早已習慣了機箱風扇運行的嗡嗡聲響,自動把它當成白噪音忽略,他趴在桌子上,側頭看正在專注製作的沙弗萊。
這兩天每時每刻都在畫畫,陳念反正暫時是不想產出了。他好累。
但看到如今眼前的沙弗萊,他竟然又起了提筆的心思。
不是用平板和觸控筆,而是用白紙和鉛筆,讓碳粉塗抹在紙上,以最簡單的黑白線條呈現出最精妙的細節。
起身去找紙筆肯定會打擾沙弗萊,陳念食指點在桌面上,用看不見的線條勾勒。
昨天和沙弗萊聊過的那些他沒開玩笑,沙弗萊長成這個樣子,真的很適合來當美術生的對象。
陳念趴著趴著,眼皮就不受控制地變沉。
在即將閉合之前,他又遲鈍地反應過來,重新睜開,只可惜沒過幾秒又開始閉上。
陳念掙扎著三四次,最終實在無法抗拒來勢洶洶的睏倦,他宛若一個在茫茫荒野中遭遇沙塵暴的旅人,除了趴下身子尋找掩體,保持固定姿勢地等待結束之外,並沒有選擇。
陳念實在抵擋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了,只留下沙弗萊做最後的奮戰。
「你覺得這裡——」
許久之後,沙弗萊扭頭想要詢問陳念意見,卻發現少年已經睡著了,停住話音。
他側頭趴在疊著的手臂上,臉頰的軟肉被壓得陷進去些,還保持著「我就是小眯一會兒」的姿態,脊背彎著,從衣領中露出的頸子素白,和後腦黑髮之間有一道涇渭分明的交界線,讓沙弗萊很想去摸摸。
很可愛。
沙弗萊知道這個詞不太適合形容男生,但他找不到更貼切的說法了。
明明自己懂得三門語言,還各個掌握得都不錯,卻在這一刻真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