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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11:43 作者: 宴夜鯉
他又換乘地鐵,攜帶著昨天剛打到卡里的貧困生補助和九月份的汽修工資,來到了人民醫院。
傅天河提早在網絡平台上掛了眼科的號,如今只需等待。
他坐在眼科的候診室,周圍大部分都是罹患白內障青光眼的老年人,還有一些先天性眼部發育不全的孩子,遭受眼部外傷的成年人。
大家從全省各地趕來,希望能得到最好的醫治。
傅天河不知道其他診區的情況如何,反正他每次過來看眼科,患者們的神情全都愁雲慘澹。
畢竟失去視力這種事兒,對一個人來說相當嚴重。
他旁邊是個抱著孩子的年輕母親,那孩子的左眼嚴重斜視,瞳孔呈現出異樣的白色。
出現白瞳了啊,看起來已經到了中晚期。
她明顯有著和傅天河一樣的病,同樣也是發現得太晚了。
隨著醫療技術的進步,患有眼癌的孩子如果被及時發現,在不摘除眼球的情況下能有將近百分之八十的治癒率。
只可惜目前只有少部分醫院會給新生兒做眼部篩查,尤其是一些偏遠地區的鄉鎮,壓根就沒有檢查條件。
孩子父親在旁邊努力逗弄著她,她伸手去抓父親手裡的糖,卻因為只有單眼能看見,視角偏差,抓了個空。
糖被她的小手掃到了地上。
年輕母親當即抑制不住紅了眼眶。
傅天河彎下腰,把糖塊撿了起來。
孩子扭頭朝他看去,她朝左邊轉,傅天河在她患癌左眼的視野盲區,發現看不到,又趕緊把頭朝右扭過來。
「還給你。」傅天河把糖放進她肉嘟嘟掌心,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右眼,指尖和義眼片碰撞發出聲響,「說不定以後能和我一樣,有個特別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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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父母愣住了。
這時,傅天河的號碼被叫到,他站起身,對兩人道:「宋醫生是眼癌的治療高手,十幾年前我就在他這裡治的。」
傅天河走進診室。
正在抽空喝水的宋大夫看他進來,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總算過來了。」
「剛把錢攢夠。」傅天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宋醫生是當年他眼球摘除手術中的一助,如今十幾年過去,已經成了科室主任,傅天河有他的聯絡方式,一直都是找他複查。
「最近情況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義眼好像不太合適了,經常眼眶疼。」
宋醫生和他交流了五分鐘,給傅天河開檢查單,除了眼部的常規檢查之外,還包括顱眼的超聲和x光,以及涉及全身的肝腎功能。
複查的結果很好,讓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傅天河拿了幾瓶眼藥水,又倒模確定了義眼片的新尺寸。
好不容易富裕起來的銀行卡,再次只剩下了一千多塊。
之後應該就沒什麼大額花費了,生活起來綽綽有餘。
義眼製作需要二十天,到時候他會再坐車過來拿。
傅天河準備坐公交去火車站,公交雖然要慢四十分鐘,但比地鐵省四塊錢。
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在面前疾馳而過。
傅天河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認出早就被他默默記下的車牌。
陳詞和陳念分別躺在放平的副駕駛和后座上。
看展結束後,他們又去附近的商圈逛了逛,中午沒機會休息,如今夜幕降臨,不免有些累了。
陳念身體上疲憊,精神卻十足亢奮,趁著早上更多觀眾還未入場,他近距離地欣賞了大師的真跡,研究筆觸和技法,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畫畫。
陳詞和他聊著展品,意外瞥見了車窗外公交站里的身影。
傅天河?
陳詞立刻坐直身體,朝車外看去,然而後方的一輛公交車擋住了他的視線。
是他看錯了嗎?
陳詞突然想發簡訊給傅天河,問問剛才在公交站牌處看見的是不是他。
可就算是,又能怎樣呢?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在,他可以讓父親掉頭回去,把傅天河送到他想去的地方。
但現在車上坐著的是他們兄弟倆,如果想要讓互換持續下去,就不能被傅天河發現。
陳蔚已經把車開出了一條街,陳詞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重新躺下了。
他剛剛決定把這件事當成一場無足輕重的小插曲,放在衣兜里的手機就震動一聲。
簡訊提醒出現在鎖屏界面上。
傅天河:
[你是不是來省城了?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你家的車。]
陳詞立刻重新坐直了身子。
他的仰臥起坐引得了陳蔚注意:「怎麼了嗎?」
「我有個同學在剛才那個公交站,看見咱家車了。」
陳念也來了精神:「誰?」
陳詞:「傅天河。」
陳蔚:「他是過來玩的嗎?要去哪裡啊?需不需要送他一程?」
「爸你這話說得跟不是好話似的。」陳念吐槽著,和副駕駛上的陳詞交換眼神。
要一起接他嗎,如果接的話,就要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