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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11:43 作者: 宴夜鯉
椒鹽的獨特風味完美附著在土豆表面,油炸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味道和超市里賣的可以說一模一樣。
「很好吃。」陳詞評價道。
好耶!
廚藝得到認可,傅天河努力控制著唇角,不讓它過分驕傲揚得太高。
「那就好,這包你拿著吧,爭取快點吃完,自己做得沒放防腐劑,很容易受潮。」
大半夜的吃寬油炸過的薯片,還喝肥宅快樂水一點都不健康,但他才剛要十七歲,正是可以造作的年紀,遲兩年再開始養生也不晚。
陳詞咔嚓嚓地吃著薯片,傅天河打開遮住天窗的木蓋板,為星空敞開一道窗口。
——平心而論,如果他真的壓力大到精神瀕臨崩潰,來這裡絕對能緩解許多焦慮。
陳詞心中突然罕見地浮上幾絲愧疚,可惜,是他欺騙了傅天河。
為了不讓體育生難過,他只能將計就計,繼續扮演著陳念的角色。
可樂和薯片都屬於高熱量又漲肚子的零食,陳詞吃了片刻就覺得有點飽,他停了下來,將薯片袋子重新封好。
「今天巧了,能把月亮框在中間。」傅天河邀請陳詞,「躺下來看看吧。」
陳詞繼續聽從他的安排,仰面躺在小木床上。
果然月牙定格在視野中央,如同指甲根部那一抹弧形的骨白,被雲層絲絲縷縷地遮掩著,邊緣散出淺淡月輝。
沒有星星。
傅天河俯下身,雙手摳著床底用力一拉,又一層木板竟然就被他這麼拽了出來。
他再向上輕輕一抬,隨著零件耦合的聲響,單人床被拼成了雙倍大小。
陳詞震驚地就要爬起來看,被傅天河按住肩膀推了回去,體育生順勢在他旁邊躺下。
「這床也是你自己改裝的嗎?」
「是啊,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很簡單的,你要是感興趣,我可以教你。」
傅天河雙手枕在腦袋底下,一隻腳翹起,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悠哉悠哉地晃蕩。
這是陳詞人生中首次跟除了弟弟和父親之外的人躺在同一張床上。
他有點神經衰弱,任何微弱的光線或聲音的出現,都會打擾到睡眠狀態,所以睡前從來都是全副武裝地戴好耳塞和眼罩。
尤其是他跟傅天河其實算不上多熟,滿打滿算兩人也就見過五次面而已。
在陳詞的社交評價標準中,只見過五次面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朋友。
奈何傅天河實在太熱情了,熱情到陳詞都覺得難以招架。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試著去拒絕,可體育生擺在他面前的這些又實在充滿了誘惑。
就好比此時此刻,框在他頭頂的夜空和彎月。
陳詞不知自己是何時閉上的雙眼。
傅天河的呼吸很輕,幾乎難以聽到,林中木屋裡充斥著秋夜微涼的水汽。
陳詞隱約聽到傅天河下床熄了燈,微微將雙眼睜開一條縫隙。
全然的黑暗中,頭頂四方的夜空顯得如此深沉誘人,月亮孤寂地高懸著,千百年來被訴諸無數的瑰麗想像。
然而這一刻,他腦海中只有一片空白,什麼也沒在想,任由困意悄然湧上沙灘,淹沒他的腳踝。
不知過了多久,陳詞感覺自己身側的手臂被輕輕碰了碰。
是傅天河。
黑暗中他側過頭去,看到了微弱的金色光芒,怔忪地屏住呼吸。
——傅天河的右眼在發光。
也許是製作義眼的材料本身含有螢光成分,恍惚間陳詞以為自己看到了另一輪圓滿的月亮。
「感覺心情好些了嗎?」傅天河低聲問。
陳詞很輕地嗯了一聲。
「那就回去吧,我倒是能陪你在這裡睡一夜,但再晚你家里人就要擔心了。」
陳詞聞言,強忍著困意撐身起來,他抬起手摸了摸頭頂天窗,玻璃的涼意竄到指尖,讓他意識清醒些許。
如果陳念過來,應該也會喜歡這種感覺吧?
陳詞掛念著陳念,殊不知弟弟正在用另一種方式舒緩心情。
沙弗萊看到傅天河的通風報信,知道陳念沒去學校,晚自習放學回到家,他立刻給陳念發了消息。
[我整理了寫代碼時會聽的曲庫,對我來說還挺能讓心情平靜的,你聽聽看怎麼樣。]
陳念打開沙弗萊分享的歌單,都是寫外語歌和輕音樂。
他點擊歌單里的第一首,鋼琴聲立刻輕盈悠揚地流淌出來,隱約夾雜著鳥雀的啁啾和孩童的歡笑,只是開篇唱詞稍顯急促。
陳念聽著聽著,注意到了旋律的微妙轉折,終於在情緒一層層地累積之後,小提琴和鼓點同時到達頂峰,伴隨著高音的吟唱,仿佛有一道陽光刺破濃密樹梢的縫隙,落下漂浮著細小灰塵的光柱,又像是煙花在夜空轟然炸開,一切的一切,都絕美地綻放。
陳念毫不猶豫地把這首《golden hour》加入收藏,完全是他喜歡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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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專門連上頭戴式耳機,平時他畫畫都聽著小說消磨時間,今天他決定先把沙弗萊的歌單從頭到尾地聽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