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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11:43 作者: 宴夜鯉
    「感覺要下雨了呢。」陳念道。

    「天氣預報說有大到暴雨。」沙弗萊接話道。

    「今早起晚了,沒看,我連傘都沒拿。」陳念說著,就看到一滴雨啪嗒砸在了沙弗萊身側的玻璃上,「啊!下了!」

    滴一滴雨敲門之後,雨點遍接二連三地砸下,原本就陰沉的清晨天色更暗了,宛若黑夜再度降臨。

    讀書聲稍稍混亂了些許,坐在開關旁邊的同學伸出手,把燈打開。

    ·

    教室亂成一團。

    陳詞抬起頭,望向窗外。

    「下雨了下雨了!」

    坐在窗邊的同學興奮地將窗戶打開,大雨被風吹得傾斜落入教室,打在附近的少年少女身上,引起興奮的嬉笑。

    整間教室里已經沒人在看書了。

    十六七歲的大孩子們坐在昏暗教室里,著迷地望著雨幕,沒人想著去開燈,坐在走廊這邊的同學更是齊齊離開座位,大家一起擠在窗邊,欣賞著這場預示秋季將到的大雨。

    桂芷琪輕聲嘆道:「好美啊。」

    陳詞將視線放遠,雨幕將外面的世界模糊成灰度不同的色塊,在這一刻,仿佛全部喧囂都就此遠去,一層無形的膜包裹在體表,讓每個人都沉浸在獨屬於自己的暢想中。

    傅天河當然早就站起身來了。

    他和大家一樣興奮,下雨意味著操場至少要濕上三四天,就可以不用高強度訓練了。

    前面的少年也在專注望著雨幕,傅天河在他耳後看到了那顆小痣。

    咦?

    傅天河愣了愣。

    陳念不是沒痣嗎?

    這些天傅天河坐在陳念後面,每次抬頭都能看到少年耳後,確定的確是沒有痣的。

    第一天大概是他看錯了,要不就是陳念不小心沾到了髒東西。

    可現在他怎麼又看到了?

    傅天河揉了揉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到了那顆痣。

    耳後最敏感的地帶突然被觸碰,陳詞怔了一下,才猛地回過頭去。

    傅天河的手還在原處,這一下回頭直接讓體育生的指尖撥弄少年柔軟溫熱的耳垂,又因為陳詞抬頭的弧度,直接擦著臉頰碰到唇角。

    四目相對,準確來說是三目相對。

    傅天河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的臉好嫩好滑啊。

    手指僵在原處,昏暗雷雨中,傅天河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到了正在突破平靜的疑惑。

    「啊!」傅天河恍然回過神來,趕緊把手收回,結結巴巴地道,「那個,你耳朵後面,有、有一點髒東西。」

    陳詞用手背蹭了蹭方才被傅天河摸過的耳後。

    癢。

    就算用力擦了,那一瞬間的癢意也順著神經,直接鑽進了心裡去,讓陳詞渾身都要發顫。

    他很少讓別人碰他,弟弟和父親除外。

    陳念說他有精神潔癖,陳詞覺得也許是,正常情況下,他會本能地避免一切沒必要的肢體接觸。

    陳詞垂下眼,看向自己手背,沒發現髒東西被擦掉的痕跡。

    正當傅天河後背冷汗直流之時,一隻渾身被淋濕的小鳥驚慌失措來到窗沿下,引得了同學們驚呼。

    窗口位置的大家趕緊往旁邊躲開,讓小鳥進入屋內避雨。

    濕漉漉的麻雀振翅竄入教室,被眾多目光追隨著,落在陳詞攤開的生物課本上。

    麻雀的小爪子在生物書上留下濕痕,讓「下丘腦」的墨跡更重。

    ——下丘腦分泌促性腺激素,作用於垂體。

    麻雀跳了兩下,飛到了燈罩上面躲著去了。

    這時田老師趕了過來,圍在窗邊的同學們霎時用最快速度回到各自的位置,靠窗的編導生趕緊把窗戶關上,用紙巾擦著濕透了的桌面和窗台。

    一側的雨聲被隔絕在外。

    燈光亮起,教室中又響起了大家裝模作樣的背書聲,只是那一顆顆年輕而躁動的心還留在外面。

    傅天河眯起眼,確定少年耳後的那顆痣還在。

    真的有痣誒。

    究竟是怎麼回事?

    仿佛聽到了他過分強烈的心聲,陳詞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體育生的耳尖微微泛紅,眼神稍作閃躲。

    ·

    自從開始下雨,陳念的心思就沒有一秒在課本上了。

    他仗著老師不在,全程盯著窗外,大自然是最好的調色師,所有顏色搭配的都恰到好處,絕妙之極。陳念很想從包里掏出來平板,拍上一張記錄下來。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看到陳念拿出平板,沙弗萊一怔。

    旋即他突然意識到,此時此刻坐在他身邊的,是陳詞的第二人格。

    那個酷愛畫畫,每晚都和他練習俄語的第二人格。

    沙弗萊立刻低聲道:「小心點。」

    他側過身子,給陳念讓出最佳的拍攝位置。

    陳念傾身湊到窗邊,但角度還不是很好,他更加靠近,也就無可避免地緊貼在了沙弗萊身上。

    或者說,壓在沙弗萊的雙腿上。

    沙弗萊只覺自己像是要把少年抱在懷裡了。

    兩人的腿隔著薄薄的衣料摩擦,讓沙弗萊渾身僵硬,偏偏陳念還無知無覺,只惦念著他窗外的雨景。

    他想要靠的窗戶更近,又要保證身體穩定拍照,乾脆就抬起一條腿,跪在了沙弗萊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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