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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9:19:20 作者: 葉澀
    顏芷蘭看著她想了想,「死應該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兒。」

    蕭若煙抱著她:「我們還不到十八,美好的人生剛剛開始,這種勇氣,不需要。」

    顏芷蘭偏了偏頭,若有所思:「嗯,明天那麼好,我們要好好的生活,家庭給了我們這麼美好的未來,如果可以,我們也要多幫一些需要幫助的人。」

    蕭若煙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對,我們好好打拼,以後救濟窮苦,架橋鋪路,好不好?」

    ……

    可誰也沒想到,這麼熱愛生命的人,會走上絕路。

    高三那一年,在異地他鄉,面對各種顏色皮膚的同學一再的打壓,顏芷蘭忍了又忍。

    她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優秀,鋼琴又彈的那麼好,有不少人早就視她為眼中釘了。

    她們將她推到,她們在她吃飯的時候故意把她的飯扔在地上,她們將她反鎖在廁所里,她們踩著她的校服裙子洋洋得意。

    顏芷蘭可以忍的,她回到家,誰都沒有說,一次又一次的自己偷偷清洗傷口。

    有時候,實在疼的難受了,她就一遍一遍翻看蕭若煙的字條,手指輕輕的撫著上面的字。

    ——等我,四年後,大學畢業,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她的阿煙在等著她。

    她不要再生意外,她只要忍一忍,忍一忍就可以過去的。

    最大規模的那一次,是顏芷蘭她們學校組織冬季馬拉松跑步的時候,她在要衝到終點那一刻,精疲力盡之際,被人從身後用力的推倒。

    大規模軟組織挫傷,到了醫院,醫生發現她身上的傷不僅僅是挫傷,雪白的肌膚上,有許許多多舊的疤痕,甚至在胳膊上,看到了菸頭燙傷的痕跡。

    顏峰去了學校大發雷霆,他要讓說出都誰欺負了她,要追究那些人的責任。

    顏芷蘭卻只是木偶一樣看著窗外,她想阿煙,好想好想她。

    馬上就是阿煙的十八歲生日了,她不能陪在她的身邊,她會不會又偷偷的抹眼淚了?

    ……

    渾渾噩噩的堅持了一年。

    誰也不知道,顏芷蘭身上哪兒來的那股韌勁,她回去後,絲毫沒有被那一身傷影響,更加發狠的學習,終於是考上了理想的學府。

    顏峰舒了一口氣,以為女兒終於是忘記她了,終於是往前走了。

    可是姐姐卻看見許多個深夜,顏芷蘭一個人彈著鋼琴去淚流滿面。

    是的,大學四年,她無時無刻的想著她。

    隨著日子一天天接近,她的心砰砰的跳,在她的再三哀求下,她讓姐姐偷偷的幫她買了回國的機票。

    她以為她會見到阿煙了,以為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了。

    可是在機場,顏峰的保鏢戴著墨鏡早就等在了那。

    那是顏芷伊第一次看見妹妹崩潰。

    一向溫柔的矜持的隱忍的顏芷蘭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到後來,她躺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去對抗保鏢,「不,別碰我,我不走——」

    阿煙。

    她的阿煙還在等著她。

    顏芷蘭哭的撕心裂肺,她像是困獸一樣在掙扎,胸腔里發出的悲鳴錐心刺骨。

    她是被拖回去的。

    回到家裡,顏峰一點情面都沒有給她:「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別想和那個變態在一起,小顏,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動這樣的心思,我就毀了她的前途。」

    又是這樣。

    又是用蕭若煙的前程來要寫妹妹。

    顏芷蘭無所畏懼,她自己怎麼樣都可以,唯有蕭若煙是她的軟肋。

    顏芷伊心裡難受,她咬著唇,「爸,她——」

    「滾!」

    顏峰暴跳如雷,「明天,明天你就去跟蘇哲見面,這個暑假就把婚定了,讓你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腦袋都讀壞了。」

    蘇家和顏家有過口頭的家族聯姻,兩個家族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門當戶對,更何況蘇哲那小子早就對女兒有心思,顏峰是知道的。

    一直沉默著的顏芷蘭突然開口了,她凝視著父親,一字一吐的說:「我不見,也不會嫁給他。」

    顏峰忍不住了,他衝上前,幾乎是把顏芷蘭從沙發上拽了起來。

    顏芷蘭面色蒼白,不能回國,她的心已經被擊潰了,此時卻依舊固執的盯著顏峰。

    顏峰深吸一口氣,「你聽我的,如果跟蘇哲訂婚,我會讓你們見面。」

    這句話,像是刀子上的蜂蜜,滿是誘惑。

    他以為女兒會順勢的去要那一份甜,可顏芷蘭卻搖了搖頭,她輕輕的:「我不會和他訂婚的。」

    她答應過阿煙的。

    她的這個人,這顆心,永遠都是她一個人的。

    如果屬於了別人,那還有什麼意義?

    顏峰終究是爆發了,他咬牙切齒的掰開顏芷蘭握成拳頭的手指,從裡面搶過那一張這些年她看了無數遍都要花掉的紙條。

    ——等我,四年後,大學畢業,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那是蕭若煙留給她的。

    是這些年,顏芷蘭堅持下來的希望。

    顏峰用力的撕碎,撕成碎片,扔在了顏芷蘭的面前,「你死了那條心吧,你們永遠不能在一起!」

    是這樣麼?

    雪花一樣的紙片飄飄灑灑落在面前。

    顏芷蘭趴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渾身無力,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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