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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頁

2023-09-23 09:15:34 作者: 春風榴火
    事後她知道了許刃的事,方才恍然。

    如果她沒有掛電話,如果她將電話遞給在洗澡的程池,如果她接到了……

    是不是許刃就不會出事,不會殺人,不會坐牢。

    她根本不敢去想。

    更不敢讓程池知道這件事,這件事成了這麼多年,她心裡揮之不去的陰影,仿佛一個沉重的十字架,重重地壓在她的心頭,每每到暴風雨的天氣,便是她的受難日。

    她無法原諒自己。

    程池並沒有多想什麼,只當吳霜還在耿耿於懷過去她們之間的不愉快,索性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咧咧地說:「以前我脾氣不好,也沒少對你冷嘲熱諷的,說那麼些不好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當然,你這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正,咱們算是扯平了,誰也沒欺負到誰。現在咱們還能有機會能重逢,就別想過去啦!」

    吳霜臉色微微泛紅,眼睛也有些紅,她的喉嚨里泛著酸澀,她想對她說,扯不平的,這輩子,她們都扯不平。

    她欠程池,也欠許刃。

    她還不清的。

    最終,她什麼都沒說,與程池一塊兒走出了學校。

    「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程池拿鑰匙開了車門,車燈亮了亮。

    吳霜說:「不用,我就住在學校邊上的教師職工宿舍。」

    程池點點頭,坐進了駕駛座,不忘對她道:「那下次有時間咱們一塊兒吃個飯,好好聊聊。」

    吳霜並沒有離開,她欲言又止地看向程池,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她想問的話:「你和許刃…怎麼樣了?」

    程池手扶在車窗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就知道,這女人從剛剛到現在就心緒不寧,要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原來還在糾結許刃這事兒。

    「我畢業那會兒,見過許刃一面,後邊兒也沒聯繫。」程池說得很是輕鬆隨意:「聽說他現在過得不錯。」

    吳霜又連忙追問:「那你…」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迫切,她緩了緩:「那你還…還難過嗎?」

    你還難過嗎?

    整個大學,後三年,程池像正常人一般,生活,學習,學院因為許刃這個事,還特意拍了輔導員來給她做心理疏通,可是她表現得很鎮定,給人的感覺,好像並沒有什麼問題,大家都以為她是釋懷了,然而,還是有不對勁,事後想起來也讓人脊背發涼的。

    整整三年,吳霜從來沒有見過她笑。

    一次也沒有。

    吳霜知道,她只是不想讓家人和朋友擔心,才努力地過好生活。

    她一直都難過,從來不曾釋懷。

    所以事隔經年,闊別重逢,她只問她一句,你還難過嗎?

    聞言,程池倒是笑了,輕描淡寫地說:「總不至於都這樣了,還放不過我自己。」

    總不至於困守回憶,畫地為牢,將自己囚禁一輩子。

    -

    程池懶懶地坐在辦公室里,今天來了例假,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來,不過因為她身體一直很好,倒是沒有腹部疼痛的感覺,只覺得精神偃偃的。

    晚上楊靖他們叫了她一塊兒去唱歌,約了好些個多年沒見的朋友聚聚,程池倒是也沒有拒絕,姨媽造訪到給了她可以不喝酒的理由,兩全其美。

    現在的程池越來越不大愛喝酒,也不喜歡過去那種渾渾噩噩的頹唐狀態,現在她更願意享受清醒,即使有些時候並不大好過,卻是生命所要承受的必然的苦痛。

    如果連自己做不好,她又有什麼資格站在三尺講台,教書育人?

    傍晚的放學鈴聲打響,程池將車開出了校門,徑直朝著市中心駛去。

    剛剛進入三環,程池目光一瞥,恰好看到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與她並肩而行。

    豁喲!

    那不正是她賣掉的那輛車嗎?

    那輛法拉利她開了好幾年,車身的每一處細節都無比熟悉,一眼就能認出來。

    還沒等程池反應過來,法拉利已經開上了高架橋,與她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程池想都沒想,直接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擼了方向盤,油門一踩,朝著高架橋下行方向駛去。

    她的愛車啊!

    可以說她的一整個青春歲月里,除了許刃,她最寶貝的物件,便是這輛法拉利。

    三年前,因為一些無法釋懷的情緒,她叫老爸幫她把這車賣掉了,其實心裡頭偷摸著還是有點後悔的,怎麼說,她都是一個念舊的人,一個負她良多的許刃況且念念不忘,更何況這輛從來忠心耿耿,替她贏了許多場競速賽的愛車。

    她想把車買回來,不管花多少錢。

    她追著法拉利一路駛去,兩輛車在公路上一前一後的奔馳著。

    -

    司機小張注意到,後面有輛小本田一直緊隨其後地跟著他,還不住地違規鳴笛,似乎是要叫他停車的意思。

    他看向後視鏡里的老闆,老闆雙目微闔,睫毛修長,輕微地顫慄。

    他不動聲色,脖頸靠著座椅,筆直地端坐,修長的長腿微微外開,像是睡著了,又好像只是在閉目養神,小張拿不定主意,只能加快了速度繼續往前開。

    在小張的眼裡,老闆是個正經嚴肅的男人,從來不苟言笑,他待人很謙和禮貌,但又透著疏離與冷漠,叫人猜不透心思,不敢與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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