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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9:00:16 作者: 空夢
    在錢良鋼眼裡胡晏馳萬般都是好,有時候手腳慢吞吞地笨拙一下都覺得憐惜不已,他邊辦公邊在旁觀看,任是萬朝昂猜不出他那平靜臉孔下的腦袋裡在想什麽,也覺得老闆的行為夠詭異的──回家看老婆跟小孩玩,一次兩次,這是新鮮,如果有了三次四次?天,這夠了!這都叫什麽愛好啊?

    錢家二叔也沒想到他以為沒用,只能養一輩子的小兒子居然被胡晏馳「看」上了,當這個星期來到祖宅,在看到胡晏馳耐心地教他這小兒子算數學後,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

    他的第三任嬌妻見自己唯一生的兒子居然真被看上了,驚訝之餘,心思就動得更厲害了──她得護著他走上那個位置,絕不能出什麽意外,在他懂事之前,他能靠的,就是他們夫妻了。

    主家的這兩位,最上面的那位允許他們在私底下刀光劍影,只要不犯到住在錢家祖宅里的他們頭上就好;而眼前的這一位,心看著是最軟的,但誰都知道,只要上面那位沒點頭的,就算是求他,也求不出個結果。

    所以在外,別想仗著他們的權力去解決什麽,外面的人也知道,手只要不伸到這夫夫身邊,在外出點什麽意外,他們是不會管的。

    再加上錢家那專制霸道的老祖宗一死,就算餘威尚存,眾人的約束還是少了很多,他們不敢動錢良鋼本人的念頭,但對繼承人取而代之的想法卻是天天都生在了腦海里。

    就算上了族譜,只要人死了,也可以換個人上去。

    相對後來者的錢家二叔夫婦這時要全力為保護錢亮安危的匆忙,一早就準備充分的錢家小叔倒是要顯得從容多了。

    而最讓他省心的是他兒子聰明內斂,從不倨傲,從一開始,帶著他學習的胡晏馳就挺欣賞他,有時候錢良鋼回來,他還拉著錢良鋼給錢程講解功課,從胡晏馳讓他們培養親密感的這一舉動來說,錢小叔覺得胡晏馳是完全不討厭他兒子的。

    至於胡晏馳非常親切友好對待的錢亮,他也告誡過他兒子不要小看他這個看起來笨拙肥胖的小堂弟:往往最利的刃藏在最拙的刀鞘里。

    而錢亮不用他多教誨就能明白他的意思,這個小孩以前不明白他父親非要他爬上去的野心,但現在他的野心跟他的父親卻是一樣一樣的:只有站到了頂端,才會有餘力和閒心看著別人廝殺,而不是láng狽地身陷其中。

    胡晏馳跟兩小孩共同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間後,他就不得不去基地上班了。

    錢氏05號基地的十年慶到了,公關部已經策劃了相對來說比較低調的慶祝活動,而胡晏馳作為上層代表,他要跟著財務部為05基地的員工計算紅利的分發。

    而錢良鋼對下面傳達的文件里,紅利將會在公布出來的計算基礎上多加一成,算是大家額外的獎金。

    眾人都明白,這是小老闆來了的福利。

    所以05基地財務部的人每天都是盼星星地盼著胡晏馳來,哪怕他們的帳其實用不著胡晏馳幫他們算。

    不過胡晏馳一來,也不來受大家殷切相待的,而財務部也是事多繁重,也不可能把時間耗在他身上,尤其知道胡晏馳是統計老手,在見識過他的統計能力之後,全都埋頭苦gān,自然都不想在他眼裡落下不好的印象。

    每個員工的分紅因為他們個人本身的崗位,出勤,效績這些不同而不同,錢氏石油基地的管理方式更是有額外的加功方式,有傑出貢獻的都會按照不同的程度加上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三類的獎勵,仔細算下來,所有員工的分紅完全沒有兩個人是一模一樣的。

    帳自然不能算錯,財務部忙翻了天,胡晏馳也就全力跟進了這邊,而家裡那邊,因為十年慶,錢良鋼也就讓錢家的兩家長帶著他們的兒子回去了。

    沒有胡晏馳帶著他們,這兩個他還在評估的「繼承人」自然暫時也就沒有了什麽吸引力。

    而此將受胡晏馳喜歡的錢亮一回去,居然出了意外。

    同時,在國外避禍,銷聲匿跡許久的潘揚華浮出水面。

    第63章

    錢亮與他們的父母出了車禍,送到醫院的時候,把錢亮的在懷裡的他的母親生活岌岌可危。

    胡晏馳在第一時間過去看過他們一次,之後被查到潘揚華回國的錢良鋼帶在身邊寸步不離,自此沒有再去看過。

    胡晏馳再次見到潘揚華,也是在醫院見的。

    潘揚華身中了幾彈,只剩最後一口氣,求了錢家過世老爺子還在世的一個兄弟,才讓胡晏馳來見的面。

    胡晏馳到了他面前,沒幾秒,就找了個椅子坐下,潘揚華抽了抽嘴角,摘下了呼吸罩。

    他實在不解地問胡晏馳:「你就怎麽能忍得下來?」

    胡晏馳沒說話,他卻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我就忍不下來,我只要一想到你還活著,你還在他身邊,我就覺得每天每夜都是煎熬。」

    胡晏馳板著臉,沒說話。

    「你就怎麽忍得下來?」潘揚華還是想不清。

    胡晏馳還是一字未語。

    潘揚華再無jīng力,頭一偏,陷入搶救。

    最後沒有搶救過來。

    胡晏馳就站在一邊看著他真的死了。

    醫生說搶救無效之後,他還湊近去看了看,看真死了,安心地吁了口氣。

    也不管旁邊看著潘揚華一臉死灰的外國男人yīn戾地盯著他。

    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他不怕。

    他最厭惡的潘揚華都死了,他沒什麽好怕的。

    胡晏馳上了回去的車還挺高興的,萬朝昂見他一臉微笑,不由小心翼翼地詢問:「你不是應該為死者感到一點難過的嗎?」

    「不了,」胡晏馳搖搖頭,誠實地說:「他該得的,他要是現在不死,我得擔心我多年後會被他害死。」

    對他來說,潘揚華的死去其實是好事。

    不僅他這麽想,下殺手的錢良鋼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他才不惜重金,花了無數手段與金錢置潘揚華於死地。

    潘揚華托人帶了話給他,他一句話也沒聽就把存檔給扔了。

    沒有絲毫好奇,也沒任何憐憫。

    該是他的,不該是他的,他從來都一清二楚。

    所以,別想有人能左右他。

    沒兩天,胡晏馳聽說潘揚華的那個qíng人帶著他的骨灰走了。

    再過兩天,胡晏馳在看新聞的時候看到有飛機在海上失事,他當時愣了一下,查了查,發現差不多是那個外國人離開這邊時的那架飛機。

    而這事,無人跟他說,他的助理,和他的丈夫都沒跟他說,大家都沒事人一樣。

    胡晏馳想了想,也就當這事沒有發生。

    只是在多年後,跟錢良鋼相擁著說悄悄話的時候,胡晏馳對錢良鋼說:「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和你一定要過一輩子,要不然,我就再也碰不到這樣的人。」

    錢亮母親身體恢復了一大半,大家都以為一直跟在其父母身邊的錢亮不會再有什麽機會,哪想,錢亮母親身邊好了之後,主宅那邊就把這對母子接了過去。

    不少其它錢家人憤怒不堪,但也無可奈何。

    萬朝昂跟龔儀jiāo往不到半年就分了,倒不是萬朝昂說了NO,而是龔儀與前qíng人複合了。

    龔儀的前qíng人因為丁家那邊那人qiáng權勢力的打擊,很多年前遠走他鄉,在幾月前,卻又回來了,然後在一斷時間乞求龔儀的複合後,兩人又走到了一起。

    對他們的複合,萬朝昂不無感慨,更多的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眉眼yīn霾,似乎最近才有點笑意的男人和龔儀的qíng途。

    你說那個男人最後拋棄龔儀不道義,可他是為了龔儀付出了一切都沒放手,最後危及家中老父老母和弟妹才遠走的他鄉;你說他對龔儀沒qíng義,知道無險之後,明知回來會被萬夫所指還是滾著回來求龔儀與他在一起。

    他曾對萬朝昂說,說龔儀和你在一起我也是放心的,可是你不知道哪往日哪道舊傷會在什麽天氣復發,你不知道他痛苦了的時候會一個人躲著嚎啕大哭,可能也不知道他心qíng不好了只愛吃酸菜什麽人也不想理,這些他舊日,現在也根本改不了的習慣我都知道,但你如果想知道我都說給你聽,你照顧他也行,如果做不到,能不能給我一個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萬朝昂想來想來,都沒想明白要不要把知qíng知趣的龔儀讓給別人,而在他沒想明白之前,龔儀就來跟他告罪了。

    他要與舊qíng人複合,倒不是因為舊qíng人有多懂他,而是他知道了當年為了他,這個男人被人打斷過腿,打傷過腦袋,連父母弟妹都被威脅過生死這些事。

    他知道後,那些對萬朝昂的欣賞與敬佩也拉不住他留在他身邊。

    不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而是,過往一旦揭開真相,沈重讓人無法逃離。

    你以為負義的,可能是付出了一切才láng狽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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