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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9:00:16 作者: 空夢
「你還是不肯定……」胡晏馳搖了搖頭,「那丁家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請良鋼出面……」萬朝昂說出他的意思,「這事張通一直想找大老闆提,但多少有些顧忌,換我提的話,會好一些,我也想幫他解決這事,這樣拖下去,對他的生活也不便」
「難怪張通死活都要把人塞給你,」胡晏馳無奈地搖頭,「我還疑惑他怎麽這麽急躁,敢qíng是想趨熱打鐵。」
就萬朝昂這幾年一直跟在他身邊幫他辦的事,開口向他們求個事,他們也不可能不答應。
看樣子,張通是想幫那個龔儀一勞永逸了。
胡晏馳接完他大姑媽的電話後去了東院,兩個老爺子都在眯眼假裝睡大覺,胡晏馳看他們誰都不準備理他,只好嘆著氣走了。
臨走前還幫他們蓋了蓋膝上蓋的羊毛毯,幫他們裝得像點。
他確實是在錢家受寵,但他也不仗著寵愛過份行事,本來按兩個老人家的意思,孩子是必須由他哥所生的。
這事被壓下之後,胡晏馳就覺得自己不好再有別的要求了,他本xing本就有些安份守已,太超出的事qíng不用別人說,他自己就已經先不好意思。
所以他是無法幫屈鴻說什麽了,因為這決定是老爺子和他哥做的。
外面的天氣越發酷寒,還好家裡是恆溫控制,並不冷。
很快就要過年了,胡晏馳想著選繼承人的這些事,就覺得這年可能不平靜。
錢家這次住進來的南院一直都不平靜,胡晏馳過去跟錢二叔他們問好的時候,哪怕他們已經收斂,他都能聞得到火藥味。
現在南院還沒炸開鍋,只能說是表面看著是這樣了,胡晏馳聽說早上有個孩子在游泳池差點被淹死的時候都忍不住有些不快了。
可老祖宗是個心狠的,不比當年錢良鋼他這個長孫落水時那樣bào怒,他現在的對這些人保持著qiáng者為王的觀望狀態。
這和胡晏馳的理念不同,但胡晏馳只能閉嘴,他連錢良鋼的話都要聽大半,就算是無可奈何的決定都要學著接受,別說是錢良鋼都不會忤逆的老祖宗了,他根本想都不敢想去說他的態度過於嚴苛。
他算是助紂為nüè,但也算是學會了接受。
這世上沒那麽多魚與熊掌都可以兼得的事,也或許他的心是偏著錢良鋼的,很多時候,他選擇了站在他哥身邊,就代表他也必須學會心硬。
不過,做好人也未必有好報,中午他讓丁伯把落水受驚的孩子,也就是錢二叔的二兒子那一家送走,錢二叔當時就過來甩他冷臉看了。
人家不領qíng,寧肯在大宅院裡掙扎到死,胡晏馳能說什麽好?
屈鴻是下午要走,胡晏馳去送他。
走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就坐上了車,想著把人送到機場。
屈鴻是要回農場,大姑媽電話里是這樣說的,說回去後讓他靜靜,想想未來,休養一下,順便也可以幫農場裡那些壞掉的機器修一下。
大姑媽口氣柔和,這幾年她看開了不少事,胡晏馳大劫大難之後她就一心向佛,對別人的要求也不再那麽多,對於自家人,她更是只要求人平平安安就好,所以這次就算是屈鴻再次離開錢家,她也沒有問原因,只希望屈鴻回去好好陪陪他們。
一直到半路,兩人除了開頭幾句話之後都沒有說話,中途堵車,胡晏馳看了看時間,怕趕不上飛機,想讓司機去轉通道。
還沒開口,屈鴻像是看出他意圖,嘴角邊挑起微笑,「車堵得厲害,怕趕不上飛機了,不過兩小時後還有一班飛機,看樣子不會一直堵三個小時吧?」
胡晏馳聽了失笑,轉頭看著他說,「可以用通道的,沒事。」
「我已經不是錢家的員工了,不能濫用錢家的資源。」
胡晏馳聽到這怔了一下,隨後小嘆了口氣,「你以前也沒濫用過。」
說起來他還是有點難受,屈鴻自來錢家就盡心盡力,還幫他度過好多難關,當初如果不是他的盡心照顧,當時行屍走ròu的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捱得到他哥回來。
現在說讓他走就讓他走……
屈鴻是看得出來胡晏馳的難受的。
胡晏馳一直叫他表哥,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他受不住胡晏馳的叫法,只是相對公平寬鬆的農場和他所受的平等教育讓他接受了這種叫法,無形中,也有半分把他當成胡晏馳的哥哥。
他是喜歡這個脾xing軟和的表弟的,當年高中畢業他想在農場留下來工作,也是他找他談的心,讓他去外面上的大學。
屈鴻還記得他當時說的話,他說外面世界很寬廣,要多出去看看,等以後要是走累了,也許不喜歡外面的世界了,再回農場就是。
當時那天晚上,胡晏馳跟他說了他曾經去過的地方,一個一個興致勃勃地說著,說到他徹底沈默,也說到他真的心動了,沒過多久,他就拿了女主人提供的獎金去了那所管理學校。
大學期間他真的走過了不少地方,也真的累了就回到了農場,然後,來到了錢家。
他其實是喜歡錢家的,喜歡這裡提供給他的這份工作,當他安排著大房子裡外的瑣事,按著步調跟人接觸的時候,他也想過他這個表弟是了解他的,了解他喜歡這樣的工作,了解他有能力能做好這種帶有技術xing的管理工作。
只是,一場突如其來讓他掌控不好的qíng緒讓他一時失了分寸,而犯錯是要付出代價的,對於離開,屈鴻是接受的。
他需要好好去想想,他這段時間那些bào躁失常的行為背後,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犯了錯,找出原因,再想辦法解決……
屈鴻腦子裡排列著這些字眼,所以相對來說,他是平靜的。
於伯的意思也是讓他去想想,讓他決定是當一個錢家隨時可開的臨時工,還是能真正加入錢家的錢家人,或者也可以徹底自由,再去找另一份喜歡的,不受約束的工作……屈鴻想,他需要很長一段想想,想清楚他的未來。
儘管這次走得比較難堪,也給他這個表弟添了不少麻煩,但受到被開除的挫折後,屈鴻突然覺得這樣也未嘗不好。
他靠得萬朝昂太近了,近得他滿心以為這個人愛他愛得發狂,非他不可……可事實,完全不是這樣的。
那個人會用非常清醒,清醒到接近冷酷的眼神直接告訴他:你犯錯了,你,也太幼稚了,你沒看清楚,你現在站在什麽位置上。
而他到現在才完全明白,錢家上下為什麽這麽看重萬朝昂,這個人,是真的有辦法把自己上一刻是熱的血變成冷的。
他的前夫死了之後都沒掉過一滴淚,喬家的人來請他參加葬禮他也沒出面,有人說他冷血他還能微笑的時候,屈鴻以為他痛得沒有了眼淚,他以為他懂萬朝昂這種感受,所以任由萬朝昂從他身上汲取溫暖,也一直都想給他擁抱。
和萬小糖的結婚,也是因為她的哀求,而他也到了年齡需要一個家庭,於是很順其自然地答應了下來。
如果說萬小糖後來的變化讓他看明白了愛qíng的不確定xing,而萬朝昂卻讓他完全明白了他以為的愛qíng的欺騙xing。
兩個人,他都沒有看清,前者讓他無所謂,後者卻讓他必須躲回農場療傷。
這段時間他過得太混亂了,他確實需要好好想想。
遠離萬朝昂好好想想他的以後,自從遇到這個人,他那清明的思緒一直受著這個人的影響,從自以為明白這個人的脆弱,以為他對自己痴迷到可以為他付出所有,到現在完全不了解這個人的轉目無qíng,他都需要好好想想,想清楚,萬朝昂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屈鴻走後,胡晏馳看萬朝昂像是鬆了一大口氣,言談間跟以往那樣談笑風生。
他有些不解,錢良鋼只得再次耐著xing子跟他解釋,「屈鴻影響了他的工作環境,人一走,他當然輕鬆,而且沒有qíng感壓力,自然人就舒服了。」
「沒有qíng感壓力?」胡晏馳問得結巴,「就算他能不記,記得屈表哥了,那……那他不還是跟龔儀談著嗎?」
「那算什麽?」錢良鋼輕描淡寫,「兩個人都別有目的的關係,可以用解決公事的方式解決,對他造不成什麽壓力……」
「啊……」胡晏馳想明白過來就服了,「這樣也可以?!」
錢良鋼忍不住嘆息,摸著他的額頭愛憐地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傻,什麽都不要只要有人陪著你?」
胡晏馳聽了翻白眼,「少哄我,你要是一無所有又沒用,我怎麽可能和你在一起?」
「那我多少能掙點呢?」錢良鋼笑了,忍不住把人抱到手裡。
「這樣啊……」不太會說謊的胡晏馳想了想,撇撇嘴說,「那算了,我也出去掙點,夠養活我們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