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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胡晏馳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現實了點，於是閉了嘴，不再說話。

    越現實的話就越殘忍，他這麽一說，段勇勤怕是剛剛說的那句喜歡的話都恨不得收回吧？

    果然，段勇勤的嘴抿得緊緊的，直到胡晏馳的咖啡喝完，他也沒再說話。

    叫服務生過來結帳的時候，胡晏馳在心裡嘆了口氣，有些黯然神傷，不是為自己那逝去的戀qíng，而是為在現在的圈子裡苦苦掙扎可能都得不了想要的結果的段勇勤。

    這個人，也許要用很久才明白，這個世界並不那麽真善美，這種固然可貴的東西一直存在著，但，不會存在於一個剛有點身價，被人看中想瓜分的人身上。

    也許再過不久，段勇勤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這樣想著，眉目間有些灰色的胡晏馳拿出了錢夾，yù要付錢。

    第13章

    他剛動，段勇勤就已經把錢放在了托盤上，對服務生說了聲「謝謝」。

    胡晏馳沒有說話，隨後站了起來。

    等走到門邊，他對段勇勤說了句「再見」，段勇勤沒有說話，但胡晏馳知道他看了他一路，直到他轉了個彎。

    說老實話，胡晏馳一路都有些心酸，段勇勤是個好人，哪怕他不愛他了，他都承認段勇勤身上的一些品質都是值得人欣賞的，可惜的是，段勇勤認同的那些只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而不會給他帶來好運。

    以後的路，這個男人如果不學會恰當地妥協，只怕更是曲折不斷。

    而他已經不會幫他了，他已無立場。

    在胡晏馳在研究所被他老師cao勞得小命都快沒有的時候，他大姑媽又來了。

    大姑媽這次來，連眉毛都是笑的，嘴那更是合不攏，帶著他小姑媽，兩女人把他堵在研究所的宿舍里，樂得像是用跳探戈的姿勢在胡晏馳面前抖擻著身體說：「前些天去看望你鋼哥哥了吧？好了，人家答應你了，已經來提親了，你趕緊給我回家住著去……」

    「衣服，衣服，還有手錶，手錶……」小姑媽在旁急得不行了，急急cha嘴：「衣服要做訂製，多少的錢都要花，我已經托人去巴黎請了，手錶也是，你趕快給我上網跟人家設計師說，人在網上等著……」

    「急什麽？」大姑媽不耐煩地盯了妹子一眼。

    「這個星期要見錢家老祖宗，誒喲我的心啊，自昨晚聽到我就睡不著了，姐，你快別跟他廢話了……」

    「我這不跟他說嗎？」

    「我讓你少說廢話……」

    「我這哪是廢話！」大姑媽不依了。

    「姐……」小姑媽yù哭無淚了，「好，好，你都說得對，你沒廢話，你趕緊帶他回咱們家，我們得把他衣服手錶都弄好，見錢家那老祖宗可不是什麽小事，那是天大的事啊……」

    大小姑媽都吵上了，本來鎮定不已的胡晏馳卻傻了，望望這位，望望那位，還不敢開口。

    兩姑媽是他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了，他怕她們怕得要死。

    「知道了，」大姑媽沒好氣，眼睛一轉胡晏馳宿舍內的東西，覺得沒一樣是需要帶走的，於拉著人就往門外走，「走，咱回你小姑媽家去。」

    「老師那……」胡晏馳被拉了兩步，也不再說他逃班老師會剝他的皮的話了，主動跟大姑媽走著，還把小姑媽手中的一個袋子拉到了手中，給她減輕重量。

    小姑媽也不像平時那樣誇他「乖」，她有些心不在焉，全身上下都透著著急，「時間都趕不急，有些東西都不知道在訂婚日趕不得趕得出來……」

    宿舍樓沿路有人，到了車上，胡晏馳才裝得淡定地問：「誰訂婚啊？我嗎？」

    「不是你是誰？」哪想，他話一完，兩姑媽異口同聲地吼出聲。

    「我跟誰？」胡晏馳還是挺淡定地問，雖然這時他心裡已經颳起了狂風下起了bào雨。

    「你小時候要嫁的鋼哥哥啊……」大小姑媽又是異口同聲。

    「我還不知道他還真的要你……」這話是小姑媽說的，說著時她臉上出現了一種神經質的緊張，所以下面的話也說得很是緊張：「你爸爸他們走後，喜歡你的錢伯伯也沒活多久就走了，還以為就這麽跟他們家冷了……」

    「還好，他還是喜歡你。」小姑媽說的時候都要哭了，「有他照顧你，我們就不用擔心誰欺負你了，嫂子和哥走後，我就最怕你過不好，外面壞人那麽多，都不知道你會被誰騙了。」

    說著她就真哭了起來，她眼淚一掉，胡晏馳啞口無言，有一種哪怕束手就擒也心甘qíng願的覺悟。

    小姑媽哭了，胡晏馳瞄了眼大姑媽，哪想，大魔女也紅了眼眶，胡晏馳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才好。

    他家這兩個被他父母一手帶大的姑媽，這些年為他cao的心真不知道是有多少，有時候胡晏馳都想他大姑媽不跟那個跟她同居了六七年的農場總管結婚，打的都是想把遺產都只留給他一人的主意。

    一進小姑媽的家，小姑父也在，面對錢家提出的婚事，巫教授也緊張，見胡晏馳一進來就輕聲地說：「回頭讓我們跟錢小先生見個面，去見長輩要帶的禮，還有一些他們家的忌諱之事我們都要提前知道，到時失禮了不好。」

    連姑父都這樣說，胡晏馳是根本不敢說話了，只好笑著點頭，裝得雲淡風輕什麽事也沒發生。

    表哥也在家，想過來說話，但小姑媽一直拉著他在說話，他只能坐一旁同qíng地看著他──胡晏馳總算覺得一家人里還有個稍正常一點的人了。

    等兩姑媽量好他的尺寸，在網絡上和一位西裝訂製服的設計師討論後，胡晏馳總算躲進了房間給錢良綱打電話去了。

    電話一通，胡晏馳特別悽慘地叫了聲：「哥……」

    「嗯。」

    「你說帶我回家吃飯就是這個意思啊？」胡晏馳在外的那套成熟淡定在錢良綱這些世兄面前從來都不算數，他是跟著這些人長大的，他們對他一向很好，他對他們也使不上外面那套，所以按著以往的相處方式，依舊用帶有點幼稚的口氣說：「你為什麽說要娶我？你又不喜歡我。」

    「我什麽時候不喜歡你了？」錢良鋼在那邊吁了一口氣，淡然地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胡晏馳無力地說：「我說的是你不愛我，而且我可沒聽說你喜歡男人。」

    「是沒太喜歡過誰，但也跟男人jiāo往過，」錢良鋼的聲音淡定無比，「這點你放心，娶你也是讓我先照顧你，以後你要是遇到想過一輩子的人，到時候哥再依你，幫你好好安排。」

    胡晏馳聽了簡直想昏倒，但還是竭盡全力地冷靜說，「哥，我能照顧好自己。」

    錢良鋼在那邊沈默了五秒，五秒後，他用非常肯定的口氣說，「你不能，這幾年，你為了一個別人被人差使，小賭幾手都要節制，還要讓長輩為你的後半生cao心，不能再放任你了，這事我們說了算。」

    胡晏馳聽得一時半晌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這事，你聽我們的，」錢良綱在那邊的聲音就跟他的人一樣權威穩重，令人信用，「不會讓你不快樂，我跟你說的一個字都不會假。」

    「我知道的，」胡晏馳只聽到這句話話里的重量就知道事qíng是完全被敲定了，他有些沮喪，但還是qiáng打著jīng神很老實地跟他這位世兄說，「你們一向對我很好，你也是，對我特別好。」

    錢良鋼在那邊沈默著沒說話，一會後，在胡晏馳說了「再見」後他也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胡晏馳皺著眉頭嘆著氣，那邊的錢良鋼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隨後搖了搖頭，想起了小時候胡晏馳的那句話──那時候胡叔叔在游泳池裡把被人推入深水池裡的他救起剛放到岸邊，小家夥在他耳朵哭著喊：「鋼哥哥，你不要死，我還沒有嫁給你……」

    他的童言無忌事後被大人們笑了很多年，但其實當時沒誰當真，哪想，多年後，這事還真的成了真了。

    也還是過了那麽多年，小男孩長大了，就算披著成熟的皮，也依舊那麽乖巧執著。

    哪怕不是因為他父母的原因，他都值得他好好照顧，錢良鋼心想。

    這邊胡家兩個女人為了胡晏馳見錢家那已過百歲高齡的曾爺爺的事cao碎了心，急得連舌頭尖都起了火泡時，段勇勤那邊卻出了天大的事，原因是麥丁居然拿刀刺了去看望他的韓永彬，那醫院沒住幾天，就住進了警察局。

    胡晏馳知道這事是從江高的電話里知道的，江高在那邊絕望地跟胡晏馳說：「你勸勸勤哥，別再答應麥廣福什麽了，他們罪有應得，他再心軟，這兩父子會把他都給拖死的，晏馳，你幫幫忙吧，勤哥會被他們徹底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