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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6:27 作者: 南風不盡
    鄭沅卻合上了書,微微笑了笑:「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我們好歹在一起合作了那麼多年,我肯定信任你的。」

    白貓嘻嘻一笑:「你自己到那裡感受一番自然更有說服力。」

    鄭沅點點頭,輕輕拍了一下手掌:「你說的很有道理,聽起來也很為我著想,我覺得不錯是不錯,但我還沒回去現實世界,不對比一番我很難決定呀,不如這樣吧,你讓我到現實去看看,眼見為實,驗貨總不能只驗一邊的吧?」

    白貓搖搖頭:「不行哦,你只能在這裡做選擇。」

    「到底是我只能在這裡做選擇,還是你仍然在騙我?」鄭沅語調變得冰冷,臉上卻還掛著禮貌而虛假的微笑,「當初選我當宿主的時候,你是不是忘了調查我是什麼出身?我是法務出身,鑽空子我比你更熟練。」

    白貓的貓臉有一瞬間扭曲:「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不在任務世界結束後就讓我做選擇,而是瞞下事實讓我一無所知來到你所謂的為我獨創的世界,恐怕就是想讓我沉溺其中,不要察覺出其中的陷阱對麼,等你把我的靈魂吃掉了,我在那個世界真的還能存活下去麼?或者說,那個世界還會存在麼?書中後面都是白頁,到底是等我去創造,還是你能力所限只能編出已經發生的事?」

    鄭沅將那本書扔回去,嚇得白貓從梯子上跳了下來。

    「只要我的意識察覺,你就不能擅自對我做手腳了對麼,所以你才不得不讓臨時出現我做選擇,用花言巧語哄騙我,你這做派熟練得很,想必不少人都是這樣栽倒你手中的吧?」

    「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所有的任務世界,你作為系統的存在感都太低了,你好像也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能完成任務,」鄭沅向著白貓步步逼近,「那些世界,以及你發布給我的任務,更像是為了讓我削弱對自身世界的執念,讓我忘了原來的生活,或者你還有別的目的是我沒有猜測出來的,但我現在不吝嗇用最深的惡意去揣測你了。」

    白貓向後跳去,臉上出現了慌亂。

    它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揭穿,居然有人在經歷過那麼多的世界後,對相依相伴的系統一瞬間就推倒累積了數十年的信任感。

    它以前遇到的人都選擇相信它。

    鄭沅狠狠抓住貓尾巴,一巴掌扇過去:「但現在,你原形畢露了。」

    氣急敗壞的白貓瞬間像是倒影一般被她的手掌揮散。

    這間書房瞬間倒塌,像是幕布落下,她出現在醫院的搶救室外。

    第86章 現實世界的竹馬05 ·

    天上從沒有掉餡餅的事, 這是鄭沅初入社會時的認知。

    但工作久了,她對世界運行的規則又有了新的認識——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甚至你付出所有, 都得不到餡餅。

    她在一家企業當法務,整個公司就像一個微型社會, 你可以在裡面見識到各種各樣的人, 不斷有人刷新你的三觀,然後在不斷跌倒中,她明白了在這樣的職場森林裡如何存活。

    所以在她看來,系統一開始和她簽訂的合約實在過於優厚。

    她可以延續生命, 甚至是不斷輪迴永葆青春的生命, 她還能藉此實現願望, 那麼系統想要什麼?她又能為它提供什麼?

    這一切都不明朗。

    不對等且合同內沒有充分明確金額, 最需要警惕。

    她見多了合同里的春秋筆法,雖然系統也從沒有讓她有談判的餘地, 從瀕死的瞬間就被攝入書中世界,所有的疑問都積累在心間。

    面對白貓難以置信的眼神, 鄭沅只想說, 它見過的人還是太少了。

    把它扔進她公司里, 可能活不過三集。

    急診搶救室的門緊閉,半夜的走廊里空無一人, 只有鄭沅一個人坐在綠色的長椅上, 想了會系統, 又看了看那扇門。

    溫境圖犧牲的時候二十七歲。

    他逆著火焰, 去救一個和當年的溫寶語那麼大的孩子。

    天花板被燒穿了, 巨大的水泥鋼筋掉下來,他的整個脊柱幾乎都被砸斷了, 但那個女孩在他身下,活下來了。

    他斷裂的手臂依然撐住,以自己的身軀鑄造了一個安全三角區。

    肩頭的呼叫器持續不斷地鳴叫,他的戰友找到他的時候,他仍然像一個執劍的騎士一般屹立不倒。

    白貓說,他燒傷面積達到百分之九十。

    可實際上,他不是死於燒傷,他穿著防火服,他是因為長時間被重物壓迫,被營救出來的瞬間,死於擠壓綜合症。

    鄭沅親眼看過他的遺體,甚至親眼看著他被一點一點推入那個炙熱的窗口,所以在那一刻她知道白貓並不是全知全能,它在欺騙她。

    但它也沒有完全騙她。

    鄭沅閉了閉眼,腦海中的系統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機械,簡單,只有一塊屏幕,所有的菜單都變成了灰色,只有物品欄里躺著一個東西。

    【復活券(已綁定未使用)】

    搶救室門上的紅燈刺目無比,有幾個狼狽的大男孩又跑了過來,滿頭滿臉都是灰,穿著髒兮兮的橙色防火服,有的手裡還拎著沉重的水帶,有的挽著袖子,手裡的棉簽還在按壓筋脈血管。

    剛剛這裡空無一人,是因為他們都趕去獻血了。

    其中有個年紀格外小的男孩子,才十八歲,捂著手臂蹲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另一個年紀大些的想抽菸,摸了摸口袋,又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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