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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6:27 作者: 南風不盡
    「我都好了,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江問舟低著頭慢慢地挪進來。

    鄭沅見他一副恨不得閉著眼睛走路的樣子,便壞心眼道:「你洗吧,我背過身子去不看你。」

    江問舟走到床邊,輕聲道:「我取水的時候已經洗漱過了。」

    他還沒做好在她面前袒露身子的準備,光是想一想自己的身子都覺著仿佛是對她的褻瀆一般。

    瀟瀟秋雨帶來了寒涼,在燭火下,鄭沅眼睛轉得像偷-腥的貓,一計沒能得逞又生一計,輕輕拍了拍床單:「那你總得換上寢衣吧?總不好和衣而眠,那你換吧。」

    江問舟怔了怔。

    「我不看你。」鄭沅轉過身去了,安靜地抱著膝蓋。

    江問舟站了會,沒法子,只好忍住心頭那一點點羞恥的意味,咬著下唇,彎腰開始脫衣。

    他沒有留意到,鄭沅背對著他,卻面向著牆。

    燭火搖曳,拉扯出一抹影子。

    影子映在牆上,鄭沅能清晰地看見他的動作,她看見他解開了上衣,手臂微微向前伸著,褪下了衣袖,又彎腰脫下了褲子。

    他毫無遮蔽,影子像是最好的畫筆,描繪出他身體柔韌的輪廓,細長的脖頸往下是鎖骨分明的肩部,結實勁瘦的手臂微微遮擋住了腰線,修長的雙腿筆直,鄭沅捂住鼻子不敢再看了。

    等她又耐不住抬頭之時,影子穿上新換的寢衣,手指按在腰間系帶上,緊緊打了一個結,鄭沅心裡便有些遺憾。

    怎麼穿那麼快呢。

    江問舟換好衣裳,猶豫地一直站在床邊,他不知道他自己邁出這一步以後,會變成怎麼樣,但鄭沅打了個哈欠,催促道:「熄燈吧,快進來。」

    那麼自然而然,就像是成親多年的夫婦間會發生的對話一般。

    但他怎麼敢這麼想她呢,她是天子的妾室啊。

    但最終他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

    鄭沅聽見床榻上響了一聲,江問舟小心翼翼地讓自己不要觸碰到她,骨架那般高大的一個人,卻這是蜷縮在一點點的床沿上。

    他的體溫與清淡的味道近在咫尺。

    江問舟的床與他其人一般,都沒有什麼味道,只有被陽光曬過的蓬鬆的味道,他身上也只有衣物本身被漿洗過的皂香,很淡很淡,但只要他在你身邊,你又能聞見,有點像沖得很淡定杏仁茶的味道。

    她轉過身來,江問舟背對著她縮在邊上,中間和她空了那麼一大段的距離,鄭沅寄過去,從身後緩緩抱住他的背:「江問舟。」

    呼喚輕如羽毛,江問舟卻又慌得忍不住往外再睡了一點。

    「你再往外去,就要掉下去了。」鄭沅的手指用了力氣,不讓他再動彈,「你轉過來好不好?」

    「蕙蕙,我……不敢。」他抓住床沿,用盡全身力氣保持著鎮靜,「你睡吧,我……我就這樣給你擋著風。」

    鄭沅撐起上半身,直接伸手握住他的肩頭將他整個身子都掰了過來。

    像是把逃避得躲進殼子裡的蝸牛翻了過來。

    「我要你抱著我睡。」鄭沅瞪著眼睛,命令道。

    每次她這樣,江問舟便不敢反抗了,他乖乖地翻了個身,與鄭沅共享了同一面枕頭,兩人挨得極近,雙眼裡都能看見對方的影子。

    「手臂。」鄭沅用眼神指示道。

    江問舟便抬起了手,帶著微不可聞的嘆息,將她攬入懷中。

    當女子特有的柔軟嬌小的身子貼上他的胸膛,他的心好似也在這一刻被漲滿,帶著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幾乎讓他眼眶都生出熱意。

    她好溫暖,像是擁抱了太陽一般。

    鄭沅的手從他的胳膊下探出來,揪住了被角,用力一掀,把兩人裹進了厚厚的棉被裡,她心滿意足地重新枕上他的胳膊:「睡吧,明兒還得早起呢。」

    江問舟下巴搭在她的頭頂,將她嚴嚴實實地抱得更緊,閉眼嗯了一聲。

    這一夜,江問舟幾乎沒有睡著。

    蕙蕙就這樣蜷縮在他懷中,半夜時還掙開了他的衣帶,雙手不自覺地滑進衣服里,摟上了他的腰,他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直覺得除了這顆腦袋,渾身上下都不聽使喚了。

    秋雨蕭瑟,淅淅瀝瀝下了一夜,雨絲潮氣從縫隙里鑽進來,散發著一股雨後青草與泥土的味道,天光漸漸亮起來。

    鄭沅睡熟後,總是無意識地蹭著他。

    像個小奶貓不斷地緊貼著她,他們兩人都只穿了一見單薄又貼身的中衣,鄭沅拱了幾下,兩人衣衫都松松垮垮,江問舟無意間一低頭,借著清寒的晨光,便看見了她的衣領開了。

    他的胸膛與她相貼,柔軟的溝壑映入眼帘。

    江問舟猛地吸了一口氣,渾身血液仿佛倒流,全灌進了他臉上,他連忙閉了眼,卻差點沒翻下床去。

    「蕙蕙……」他試圖叫醒她。

    也試圖拉開自己的身子,但都無濟於事。

    鄭沅迷迷糊糊聽見他叫她,下意識仰起臉親了他一下,又像個小倉鼠埋進了他胸口,還使勁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意識再次沉入睡夢中。

    江問舟不敢再張開眼睛,開始在心底默念著清心經。

    但這並沒有什麼用處,甚至他心裡默背也背得愈發磕磕絆絆,不成句子,最後都想不起來下一句是什麼了,蕙蕙睡覺不安分,動彈的時候,還會發出輕微的囈語,呼吸撓在他耳邊,讓他神經始終不敢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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