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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6:27 作者: 南風不盡
她今兒穿了一聲杏黃色的夾棉褙子,袖口領口都繡著紫葉李,小小的花,顯得素淨又不寡淡,肩上繫著帶流蘇的雲肩,行走時翩然若飛。
江問舟頭也不抬,還以為是皇甫禕又回來了,只說:「怎麼又折回來了?不是說有急事要出宮去?」
見無人回應才筆尖滯了滯,疑惑一抬頭,便噌得一聲站了起來,差點將桌子都拱翻了。
他急的將鄭沅一把扯到身後來,焦急地走到門口看了看,見無人便立馬將門從內反鎖了起來。
又忙不迭地關窗子、拉下帘子。
這才喘了口氣問:「你怎麼過來的,要是叫旁人瞧見了,被告到典獄司,可就要挨仗刑了。」
鄭沅笑盈盈變出了熱騰騰的手抓餅:「鐺鐺,我給你帶吃的呢。」
江問舟對眼前笑意嫣然的人毫無抵抗力,無奈地上前揉了揉她的發,將她歪掉的髮簪扶正:「太冒險了,我晚點也就回去了。」
鄭沅朝桌上努了努嘴:「別騙人了,你這些只怕寫得通宵也寫不完。」
江問舟被她識破,也不辯解了,只是搬來椅子拉著她坐下:「我這兒一時真是忙不完,你等會趁著他們換值的時候便回去,那會兒人少。」
鄭沅嘟了嘟嘴,不大高興:「我剛來,你就讓我走。」
江問舟搖頭笑了笑,從自個的小抽屜里拿出個雕得童趣可愛的木頭小兔子哄她:「別生氣了,這個是賠罪的。」
徐蕙屬兔。
鄭沅愛不釋手,幾乎沒臉把那桃符拿出來了。
但她辛苦了一上午,還是決定拿出來,她把桃符放入江問舟還未縮回去的手心:「我也有好東西給你,喏。」
江問舟對著看了看,正面那缺胳膊少腿的字丑得好歹猜得出是什麼,背面那一個橫著的「叉」又是什麼?
他心裡琢磨半天沒琢磨出來,只好點頭:「好看的。」
鄭沅笑得很得意,點著桃符上刻的舟:「我這個刻得還算傳神吧?」
江問舟將燭台拿過來細細比對半天,還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自覺地不敢與鄭沅對視,含含糊糊地點頭:「很傳神。」
鄭沅忽然眯了眯眼:「那你說,這是什麼?」
江問舟冥思苦想,在鄭沅的目光下,小聲道:「是不是……年年有餘的意思呀?」
「傻子!不是魚,是舟啊!」
鄭沅大怒。
「咳。」江問舟連忙將桃符系在身上:「我眼拙,是我眼拙。」
鄭沅氣鼓鼓地分了一半餅給江問舟,見那桃符果真是丑得出奇,又誇了肩膀道:「還是別繫著了,等會再被人笑話。」
江問舟搖頭:「我很喜歡。」
鄭沅看著他,他只是低頭吃餅。
說不清的旖思在兩人之間流淌著,鄭沅忽然起了心思,拿手戳了戳他的臉。
「那……你更喜歡做桃符的人,還是桃符呢?」
秋日微涼,風從門窗的縫隙里鑽了進來。
江問舟始終不講話。
鄭沅覺著沒勁,後來江問舟送她從角門悄悄走時,突然拉了拉她的手。
「都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哦!
第59章 忠犬太監的吃貨妃子17 ·
三省齋裡頭靜悄悄的, 馮山海與鄧五兩今兒不在,掖庭裡頭如今四處抓壯丁使喚,他們兩人只怕也遭了綁。
趙貴妃和石墨竟也不在, 鄭沅將斗篷搭在胳膊肘上,走到西廂房, 踮著腳尖從窗子外頭往裡看去。見裡頭無人, 又轉到正門前,這才看見了門縫上塞了張紙條,展開便是趙貴妃娟秀的字:「聖人口信,著御極殿覲見, 晚間不必留飯。」
鄭沅把紙條摺疊好, 放入袖子裡。她心裡倒也不意外, 趙貴妃本就不是該在這兒久待的人。
站在門前想了想, 鄭沅回了廚下,在這裡很久都沒有獨處的時候了, 宮裡總是四處都有人的。她綁了袖子開始揉面,她自己吃便簡單些, 做碗炸醬麵吧。
醒面的時候又想, 江問舟最快也得抄到後半夜, 於是又從水缸里抓了條魚,斬了魚頭與豆腐一塊兒擱在砂鍋里, 小火慢慢熬。
等他回來, 正好能吃得上。
中元節的月亮竟然很亮, 雖然不是圓月, 卻透徹明朗, 像一塊白玉。鄭沅鬆快地坐在杏樹下吃著面,還給自己切了盤果切, 上旬豐慶司還送來一捆甘蔗,鄭沅讓鄧五兩削了五根,借了豐慶司的石磨,榨了兩盆甘蔗汁,又甜又解渴,昨個都已經被馮山海他們分完了,今兒還剩下最後一碗,鄭沅配著炸醬麵吃,特別爽口。
秋日裡螞蚱也不叫了,知了也遁了地了,四周還沒上燈,因此顯得格外清冷寂靜,只有一片泠泠月色相伴。
鄭沅收拾好碗筷,又回了廚房看了看火,添了把柴火,便走到江問舟的屋子裡等他,夜深了以後,風涼得特別快,就像是和著風雪吹來似的,鄭沅在屋子裡站了會便受不了了,又折出去拿袖爐裝了銀絲炭,坐在桌案前,翻了翻江問舟擱在桌上的紙張,他不管在多忙碌的境地,依然堅持每日寫幾張字或是抄一些喜愛的文字。
鄭沅發現桌案地下有幾張揉作一團的紙,她好奇地拾起抻開,是很隨意地抄寫,徐蕙的腦子裡也記得寫首詩,是余同麓的《詠蘭》。
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時有蝶飛來。
字寫得遒勁有力,筆鋒峻銳,與江問舟其人倒是不同,他的字是很有幾分硬氣的,筆尖落下去便像是刀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