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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6:27 作者: 南風不盡
所幸那女子又睡了過去,虞明淵鬆了口氣,轉過身來問道:「她這個情況,用日落蟬是否有效?」
藥陽子沉吟片刻,又請虞明淵讓座:「老夫需先把把脈。」
女子的手腕蒼白纖細,手腕上一道剛剛癒合的猙獰傷口,竟仿佛是被人生生咬開的。
「脈象比前兩日更加弱了,倒是沒添什麼其他的病症。」藥陽子撤了手,微微思索,「她這種病逝長期失血所致,五臟六腑血氣供應不足,便衰弱了,因此她才會嗜睡無力,如今損傷已經造成,想要恢復實在是難,日落蟬在記載中可強身健體,滋補心脈,對於這等身體虛弱的病再對症不過了,但需長期服用,或可見效。一日兩日的,怕也杯盞車薪。」
虞明淵微微蹙眉,日落蟬珍稀難尋,能尋到一隻已動用了教中三千弟子一夜搜尋,若是要長期服用,恐怕難上加難。
藥陽子嘆了口氣:「若是能知曉這阿月姑娘往日情況,還是對病情有好處的,畢竟心病還須心藥醫,我看阿月姑娘自個得想得開才行。」
虞明淵沉默,終究還是站起身來,對侍立一旁的阿魏吩咐道:「把應北之請過來。」
「是。」阿魏應了聲。
雖說是「請」,但阿魏可沒打算好好請他。
那應北之中了教主的毒,又被廢了兩條手臂,恐怕走路都成問題,直接找人拖過來就是。
虞明淵和阿魏交代完,又想了想,把人叫回來:「給他收拾收拾,送到偏廳,別讓阿月看見,省得嚇到她。」
阿魏應了是,但有些摸不著頭腦:咱們萬骷谷的人哪裡膽子有那么小?
阿月姑娘又不是沒殺過人。
虞明淵讓沈阿婆帶藥陽子出去,告訴他日落蟬已送到他住處,讓他抓緊把日落蟬炮製成藥,再擬一副新方子,今日最好就能成藥。
藥陽子別無二話,他本就是個醫痴,此刻滿心滿意都飛到了日落蟬身上,不用別人催促,一溜小跑就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虞明淵便一動不動地守在阿月身邊。
外面又起了風,除了嗚嗚的風聲,四下靜謐,屋子裡只有火盆里的炭火嗶啵作響。
虞明淵為她掖掖被子,摸摸她的額頭。
哪怕只是干坐著,什麼也不做,只是這麼看著她,都覺著心滿意足。
入夜時分,鄭沅便醒了,燈火下虞明淵靠坐在她床頭,也睡著了。
但她只是動了動,身邊的人便立刻睜開了眼睛。
鄭沅要坐起身來。
虞明淵連忙伸手將她扶在懷裡,用雙臂牢牢地抱住她:「好些了麼?」
鄭沅便安順地靠著他,微微仰頭看他,笑道:「我只是睡得久,其實沒什麼事。」
虞明淵沒說話,垂下眼眸與她對視,漆黑的眸子裡倒影著她的面容。
鄭沅也注意到了他這幾日似乎沒有好好睡覺,平日裡並不覺著,但在夜晚的燈火下,卻發現虞明淵竟瘦了一圈,整個人削瘦如竹,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
「你一整日在房裡,悶不悶?」虞明淵把玩著她的手,「外頭又起風了,若是明日天氣好,我陪你去坐診吧?或是去街上逛逛,先前阿魏說你想去逛集市,如何?」
鄭沅搖搖頭,低聲道:「近日來有些精神不濟,恐怕坐不了診了,還要麻煩阿魏替我去說一聲,免得醫館那頭沒人接替,給他們添了麻煩。之前想去逛集市,只是想買些絲線罷了,沒什麼要緊事,阿魏若是得閒,替我跑跑腿就是了。」
鄭沅靠著他微微向外看去,窗外漆黑一片,喃喃:「不知道春日什麼時候來,以前你給我做了風箏是最大的,比所有人都好看,放在天上像真的老鷹似的,特別威風,老教主的女兒嫉妒壞了,還偷偷讓侍女給我剪壞了,氣得我偷偷點了蠟燭,把她的頭髮都燒斷了。」
這樣的回憶,卻令虞明淵感到難過,他深深吸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我再給你做一個,咱們回桃溪谷里去放,那裡暖和,桃花開得都早。」
鄭沅也不反對,彎著眼睛笑:「好呀。」
虞明淵的心卻酸澀起來。
想到她可能沒辦法再長長久久地陪伴他,想要曾經或許對她誤會之深,虞明淵的內心如烈火烹煮,痛得他無法忍受,他低頭親吻著她的發頂,試圖讓自己的一顆心靜下來。
鄭沅能感受到虞明淵的柔情,向後躺進他的懷裡,耳畔傳來他有力的心跳聲,閉著眼享受著依偎的溫情。
到了後半夜,阿魏才帶著應北之來。
之所以耽誤那麼長時間,純粹是因為,應北之發了高燒有些神志不清了。
桑枝姑娘照顧了他大半夜,眼淚直掉。
阿魏冷眼看著,他自從知道了桑枝可能是應北之的妻子後,對她便沒有那麼敬重和熱絡了,只是還有當年相救的情分在,所以他對她還會禮遇有加的。
桑枝堅持要等應北之身體狀況好些再過去。
阿魏心裡盤算,反正半死不活拖過去,教主也問不出話來,要治就治吧。
因此就先命人將其從木樁上解下來,重新上了鐐銬,送到藥陽子那間院子先安置,屋子燒了火,應北之很快就暖和起來,慢慢有了轉醒的跡象,又服下兩貼藥,還發著熱,但好些了。阿魏捏著鼻子讓兩個僕役給他擦身換衣裳。
桑枝在一旁坐著不言語,呆呆地望著應北之幾乎憔悴得不成人樣的臉龐。